我怎么舍得你入险局。
米菲觉得身体并不凉,只是淋了一点雨,也知道被李度抱在怀里,他的温度快要焐干米菲身上的潮湿,她却在发抖……
车子在雨中行驶的飞快,钟林紧锁眉头不停的看着后视镜,偶尔被天边电闪雷鸣照亮的李度一脸凝重,蒋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胡婉尸体没有找到。还有米菲小姐好像在发烧,李度一直不停的用手触摸她的额头来确认她的温度,执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又吻。
老宅的卧室与浴室早已经被钟叔调热了温度,李度回来屏退了所有人,把暖身的姜汤慢慢的喂给了米菲,又将人泡进了热水里,他搂着米菲企图用常温来为她降温,可是米菲的体温依旧是偏高,这让一直以来身体低温的她不停在呓语,李度抱着水中温热的身体心疼的眼眶都发酸,搂着米菲发颤的身体,怀中的人抬起干涩的眼皮,她微烫的双唇印在李度的唇上,温热又润泽,似甘霖一般解了李度心中的火,化了他眼中的涩。
“哥哥,我知道……”米菲可能此时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她的体温偏低,与平常人的体温一致时对她来说已经算是高烧,更何况此时的她已经是烧到了39度,也许只有意识不清醒的时候,表白才最真实。
李度抱起了米菲用浴巾将她的身体慢慢擦干,整个过程细致又轻柔,只是很煎熬,米菲时而清醒浅浅的吻着他的手臂,用脸颊蹭他的手腕,汲取李度身上的常温对米菲来说,是这高热最好的解药,时而意识不清的伏在李度的身上,整个人无力又软绵,李度推不开也舍不得推,由着她像个软糖粘在自己的身上,半哄半就的喂她吃下退烧药,又吹干了米菲的头发,将人放在床上时,天已经快亮。
就在他准备离开去看看钟林那边事情办得如何时,手被床上的“小软糖”抓住,刚刚还在睡觉的人正半眯着眼看他,神情蛊惑的像个出水的芙蓉花精,淡然又充满了诱惑,引的人想低头,去亲吻、去效忠。
恋人的心呐、在这夜退去之前抵死缠绵,只为两人温度的消磨抵御这世间暴风骤雨后的所有凉意,还为了无数个温良的夜里那难以抵消的思念。
米菲觉得记忆找回后,喜眠。
睁开眼睛时米菲觉得心安,周围是熟悉的环境,空气里有李度的味道,是老宅。她强支着身子坐了起来,一阵头晕目眩,让她眼前一花,脖颈间已经渗出薄汗,双手拄着床沿反应了许久。
“你还不能这样冒然下地,你昏迷了许久。”李度推门就发现已经坐起来的米菲,双眼没有焦距看着地毯,知道她这是退烧后还有些头晕的关系,急忙上前扶住了米菲,整理了靠枕将人慢慢的放下。
“感觉好些了么?”李度一边看着米菲苍白的脸色轻轻蹙眉,一边将放在床头的保温杯拧开,“喝点糖水,你昏迷了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扶着米菲饮下糖水,见她的淡色的唇上有了一丝丝光泽,顺手擦去了唇边的水珠。
喝过水的米菲从呆呆的眼神中慢慢找到了清明,看了李度一眼后又转低下头,一丝闪烁的目光被李度捕捉,他只是轻轻捏紧了手指。
“胡婉呢?林怀远呢?一切都怎么样了?”米菲着急的时候就会忘记躲避李度的目光,对上那又深情的眼眸时又想闪躲,她纠结了半天还是抓住了李度的手问:“那天,后来……怎么样了?”
李度被米菲抓着的手腕,知道她的温度不似往常那般冰冷,抬手去摸米菲的额头,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问道:“你感觉如何?”
被李度突然这样一问,米菲很乖的回答道:“还好……”
“头还晕么?发烧的感觉还有么?”
“不晕,就是有点饿了。”米菲照实回答,又觉得李度他好像在岔开话题一般,拧着眉毛,“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是问你那天……”没等米菲说完整个人就被李度抱在了怀里,他的胸口因为激动剧烈的起伏着,低头轻吻着米菲的发顶,声音微微颤抖,“你的体温,好像恢复了。”可能是不太确定,李度又将手探进了米菲的松垮的睡衣摸了摸她的细软的腰身,发现米菲的体温和自己的接近,激动搂紧了怀中的人。
“你勒得我有点喘不过气了,哥、哥哥。”米菲轻轻拍打了着李度的胳膊,李度才松开她,目光闪烁的盯着她看,“等你休息好了,我带你去做个体检,我叫人把粥端来。”根本就没等米菲问完,也没有任何回答她的意思,李度转身就离开了房间,留下刚刚睡醒,一脸茫然的米菲。
体温恢复了?有这么激动人心吗?米菲并不觉得哪里值得李度这么紧张,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身体有所变化的?在那段拼命想忘记的日子中,煎熬的怕是不只是她一个人吧。
打开手机看新闻,李度这边没有答案,看看新闻能不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如果新闻也没有,要不要问问宋轶,还是不要了吧,李度没有救上胡婉,他会不会受到牵连,米菲的心有点乱。
头版新闻竟然是——震惊!!总统候选人死在总统女儿的家中!!!这样的标题让米菲脖颈发凉,好似回来的体温瞬间又被抽走了一般,发现报导中有现场的远景照片,而照片中的警察与人员都被打了马赛克,米菲在那分辨率不高的照片角落中,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是莫妮!!她迅速的向下扫着报纸的内容,今晨在总统的女儿胡婉家发现男尸两具,其中一个是天港驻军的高级军官林怀远,另一个则是前不久失踪的总统候选人常立,警察还在胡婉家的地下室发现了常立被肢解的工具以及作案现场。被发现的还有之前失踪的胡蝶谷夫人莫妮女士,真实姓名林幼安,她被解救时人在昏迷状态,目前案件正在审理中。
米菲捏紧了被子,她终于明白知道这一切是个局,而自己却是那局外人,李度一进来就看到米菲戒备的目光,他的身体一僵随即便朝米菲走过去,将餐盘放在柜子上,坐在床边伸手想将米菲额前的发丝捋至耳后,这是他和米菲之间最平常不过的动作,米菲却眸光乱窜的向床头瑟缩着,指节捏着被子都泛了青,她紧咬着下唇一句话也不说。
看米菲眼里的防备李度眸色都暗下来,他从来都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影响他的心,除了米菲!也只有她能影响自己,哪怕是一个眼神也会让他想对这世界释放最大的恶意!
李度知道米菲此刻不愿意看到自己,也知道她不想和自己说话,却还是伸手轻轻的捏住她的下巴,手指抚过她的嘴唇,“如果有恨,可以咬我。”
李度的话让米菲吸了一口冷气,“你昨天不是来救我的是吗?”
李度凝眸看着米菲,米菲的话如冰冷的刀子,落在他的心尖上,李度的心剧烈的收缩着,可米菲的刀却没停下,“昨天的事情,是你们的一个局对吗?我只是恰巧闯进了你们的局是吗?”米菲不断的向后退,李度的手停在空中没有落下,也没有收回,他的心总是疼的,有时候他也分不清是心疼米菲,还是真的被她刺痛的。
双手撑在床头将米菲固定在两臂之间,李度整个人都欺在米菲的身上,他凝视着米菲的时候眼皮都很少眨几下,时间都仿佛凝固了一样,最后轻轻用额头轻轻抵在米菲的额头上,近乎气声道:“你是我中意的人,我怎么舍得你入局呢?墨非、墨非……墨非~~”李度的头偏向了米菲的耳边一侧,整个都趴在了米菲的肩,怕压到她的身体,双手依然撑在床头,双腿就在这半跪在米菲身体的两侧,米菲觉得李度这样冰冷的人,身体却还有人类该有的温暖,她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说的话,一仰头就对上地双深情的眼睛,深到她的心都跟着动摇。
“你怎么哭了?”李度低头轻轻吻去米菲的眼泪,明明被冤枉的人是自己,可偏偏她总是那么委屈,原来爱情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李度跪起身来侧过脸笑了起来,声音似乎有些凄凉,还有半点不为人知的委屈,米菲觉得他笑得好像有些悲伤,可她却没有什么立场去安慰,别过头不忍心再看他。
李度将人捞进怀里,长臂一伸拿过了碗,“再难过饭也是要吃的,如果看着我吃不下,也忍忍吧。”李度内心最阴暗的角落、最执着的念头就是不会放米菲其它地方的,哪怕她误会也好,恨也好,她这一生只能是李度的!一个人的!胡恕也好、宋轶也罢,李度允许他们出现在米菲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原因,伤了他们,怕是最后难过的人只会是米菲,他用十年哄好的人,不能就这样再失去,再一个十年,他独自一人熬不过来!
就这样李度抱着米菲,喂她喝光了一碗燕窝粥,米菲挣扎不过,李度执拗起来没有人能阻止他想完成的事情,看着米菲喝掉小半杯的牛奶,李度才满意的放下手中餐具。
米菲整个还靠在李度的怀里,她觉得很不自在,扭动着身子,“饭我吃了,你该放我,我想回家。”
李度在米菲的身后非但没有松开一直搂着米菲的手,反而将人搂的更紧,他的额头就轻轻靠在米菲的肩头,满是疲惫的声音道:“能借我靠一会儿么?就一小会儿,一分钟也好,让我充充电。”汲取米菲身上混了自己味道的馨香,鼻音浓重的说:“胡婉她是罪有应得,林怀远也一样,当年是他帮着胡婉伤害你们一家……”李度不忍心再提米菲全家被杀的往事,那些残忍的过往和片断,他恨不得抹去米菲所有痛苦的记忆。
浅浅提了一句,“莫妮,她有她的苦衷,她的父亲被胡学礼陷害,亲叔叔就是许闻舒的父亲,也没有幸免于难,她这短短几十年的岁月里,活得很疼。”如果没有滔天的恨,没有复仇的念头支撑着,她怕是早就选择自杀,死亡不是痛苦的终点,只不过是林幼安在这人世间的终点而已,林家的痛苦将会一直存在。
她有一个喜欢的人,那个叫林幼清的少年,他们还一起约定要和自己的父母坦白,他们还计划着将林幼清的名字从家中除去单立个户籍,当年闭上眼睛想象的幸福,明明还那么甜,只有这甜的憧憬才能让人饮下现实的鸩酒。
除掉胡婉的办法有很多,在莫妮做决定之前,李度并不主张她亲自出马指证胡、常二人的罪名,可是莫妮却丝毫没动摇过决心。
当年回联盟的选择就已经决定了今天这个结果,如今莫妮的选择不是交际花胡蝶夫人,而是选择林幼安,那个曾和林幼清站在一起,经历人间所有的幸福,又尝过的有苦痛的林幼安。
米菲低着头静静听李度说话,她不提问也不说话,任由李度抱着,她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手抬起时摸了一下耳垂,发现耳钻好像什么时候掉了,大约是和那个男人撕扯时候掉的吧。
“别用手碰,你这里破了。”李度轻轻拉下米菲的手,放在手心里细细的摩挲,“耳钻掉了,钟林捡到了,回头叫他拿给你。”
米菲向后侧目看着李度,她不知道李度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她只觉得自己相信他,对他说的每句话都深信不疑,只是心里有些难过。
米菲知道李度说的话是真的,她亲眼见李度当时对胡婉见死不救也是真的,他早已经不是那个隐哥哥。美好的回忆是枷锁,让人不肯走出来,也让人再也走不进去,米菲记忆中的鸦隐与眼前的人重合,明明都对,偏偏又哪里不对,她抱住了双膝想将自己蜷缩成一个团,她发现身体不再冰冷,她觉得身体全愈却还是冷。
李度拥着米菲,由着她将自己蜷起来,心疼她每分每秒的煎熬却无力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