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锁,敲过之后就推开了,一名腰后横挂着一个细长布包的瘦高少年人走了进来。
少年人头发有点乱,但剑眉星目棱角分明,走路时嘴角含着笑,看上去很是阳光。
夏金海很意外,见少年身后追着进来的一脸焦急的助理,生气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少年进门,目光就锁定夏金海,没给助理留说话时间,大步近前。
马褂男人心生警觉,踏前两步,挡在夏金海身前。
“你是什么人?”马褂男人大声喝问。
少年冲马褂男咧嘴一笑,又对夏金海问道:“这位老板,你就是夏金海吧?”
夏金海摸不清对方路数,更想不通这少年人是怎么闯过安保进来的,一时竟不知该不该应答。
少年点点头说:“嗯,看来就是了。”
确认无误,少年目光忽地变得犀利,大步上前。
马褂男人应声而动,迎向少年,似乎都只跨前一步,两人便在宽大的总裁办公室中间撞上。
急跟进来的助理,张开口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到屋里这般场景,只见到场中人影交错,听得砰砰不知是三声还是四声闷响,忽地一团东西裹着风声横飞过来,又是砰地一声,砸在大茶几上,砸得茶盘杯盏四下乱飞。
助理吓得惊声尖叫,那团东西却是速度不减,滑过茶几,又砸在靠墙的沙发之上。
碎物飞溅一地,助理才看清那团砸在沙发上的东西,原来是老板的贴身保镖,总是穿马褂的那个男人。
马褂男人才落定,瞬时翻身立起,却不知是否因为受到重创,闷哼一声,又颓然坐倒。
只这一耽搁,少年人转向夏金海,阳光灿烂地一笑:“我替人来还个礼。”
别说夏金海是个老江湖,就算是个愣头青,也看得出来少年人是个高手,而且是难得一见的那种。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什么时候惹到这样的敌人。近两年,他决心上岸,已经非常低调了。
“还礼?”夏金海不解地问。
“你送出一个软钉子,人家还你一个硬钉子;你出手揍人,人是不是得揍回来?”少年人理所当然地说,“我哥被揍了,我说那你得揍回去啊。我哥说,揍不赢啊,如果揍得赢,反而没必要一定得揍回去了。”
少年一通胡乱话,说得绕舌。夏金海却终于猜到对方因何而来。猜到也没用,眼看人已走近,中间只隔着办公桌了,夏金海却想不出该如何是好。
连一向仰仗的陈师傅都不是对手,他又能怎么办?抽屉里倒是收着个应急的家伙,但这个时候,哪还有机会开抽屉?
少年似乎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又笑了:“我哥顶聪明一个人,只一点没想通,不揍你一顿,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揍不揍得赢?”
少年猛地一拍桌子,盯着夏金海的眼睛问:“是不是这个理?”
夏金海对上那眼神,忽地感觉危险,正要抽身急退,却被少年伸长手臂一爪扣来。
夏金海身形健硕,混迹江湖二十几年,也是练过十几年功夫的,却是只见眼前影花,全无躲避办法,不只被一把拿住咽喉,还被提得双脚离地,从办公桌后拖到办公桌前。
从少年的身形和两人相隔的距离来看,这是匪夷所思的事。
可夏金海已经无暇思考了,他只觉得浑身无力,呼吸困难,脑门充血头胀欲裂。
马褂男人见夏金海势危,急冲上前来救。
少年人却突然回头,双眼盯死马褂男人,右手反手把住腰后那个细长布包。
马褂男人没来由心头一寒,硬生生顿住,不敢向前。
少年冷冷一笑,忽地松开夏金海咽喉,两手把住夏金海双臂,奋力向下一扯。
“啊!”夏金海痛得一声惨叫。
少年人只轻轻一推,夏金海站立不稳,向后倒在办公桌上。下意识地用手去撑,手却不听使唤,身体软倒下去,又碰到手臂,又是一阵剧痛。
少年再不理他,回过头,正好迎向扑面而来的马褂男人。少年人两臂交叉,分别接住马褂男人双拳,再双臂打开,马褂男人已经提腿攻来。却是好巧不巧,全都踢到少年人提起的右脚脚底板。
马褂男人势尽,身体下落,空门大开。少年一步向前,一肘击在马褂男人心口,直把马褂男人撞得脏腑扭曲。
马褂男人气血翻涌,全然使不上劲,脚才着地,双肩已被少年双爪扣实。
只听得关节声响,练武之人双肩被卸脱臼,痛苦远比常人更甚,马褂男闷哼一声,竟是硬生生忍住了。
少年人做完这一切,才长舒一口气,左手点住马褂男人心口,轻轻将他推开。于是,目对上了助理。
助理先是惊呆,忽然对上这个奇怪少年的目光,立时恐惧得想要尖叫。可少年只是嘴角上扬,给了她一个笑容,尖叫声到了嗓子眼,却莫名其妙地没叫出来。
助理没叫出声,只是总裁办这么一阵大动静,大厦的保安已经集结围了进来。
一阵脚步乱响,很快办公室门内门外,满当当挤了十七八个彪形大汉。夏金海黑道出身,这群跟在他身边的打手,无一善类,自家的正规生意办公场所,舞刀弄枪不至于,却是个个手持甩棍,虎视眈眈,只等夏金海一声令下。
少年却是怡然不惧,迎向前一步,回头看一眼夏金海,忽地目光变得无比冷峻。
“铮!”
一声金铁清吟。
原来少年已解开腰后的细长布包,里面竟是一柄长剑,长剑已出鞘三寸。
少年的目光看得夏金海头皮发麻,夏金海垂下眼睑,目光落在出鞘的剑身上,锻纹古朴刃口雪亮。
夏金海心情挣扎,咽了口唾沫,干涩地喝道:“让他走!”
金海大厦大门口,一匹墨黑的骏马稳稳立在路边的下客位,没多久就吸引很多围观的路人。安保人员过来,想去拉缰绳,骏马却暴躁立起。就在安保与骏马僵持不下时,突然天上掉下个人,正好砸在马背上,坐得端端正正。
奇怪的是,那人才坐下,骏马立时安静下来。那人摘下马鞍边挂着的斗笠戴上,一夹马腹:“唷,走咯!”
得得蹄响,骏马排开人群,人们才看清那骑在马上的,是个十七八岁的阳光少年。
保安和路人回过神,才想起往头顶看,大厦高耸,只有几扇玻璃窗半开着,最低一扇都在三楼之上,却不知少年人是从哪里跳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