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珠儿笑着解释,“朱婆的意思是,她很不安,跟十五个吊桶一样,七上八下。”
皇后明白过来,再次笑了,然后同朱婆道,“不必拘着,在本宫这儿,你就放大了胆子,该说说该坐坐。”
颜珠儿也劝她,“太拘着反倒不美。”
朱婆哎哎了两声。
皇后问她几岁了,平日都做些什么之类的。
一开始朱婆还拘谨,皇后问了,她才回答,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后来见皇后的确温和,也就慢慢放开了。
“娘娘可听过狐狸报恩的故事?”朱婆问皇后。
皇后是何等人,何时听过民间那些妖魔鬼怪的故事,听朱婆这话,先是诧异,之后便来了兴致。
朱婆就给皇后说了一个又一个狐狸报恩的故事,最后提起小白,“娘娘,那小东西可神乎了,哪儿有好吃的,它都能闻得见。”说罢,兀自笑了起来,那神情分明就像老祖母跟人谈起自家爱孙时的样子。
皇后听了朱婆前头说的那些狐狸报恩的话,此时对小白产生了浓厚的兴致,忙问,“鼻子这样灵?”
朱婆笑不迭,“可不是嘛,那小东西不仅鼻子灵光,还很有些本事,隔三差五往家里带东西,不过都是些野味野果子。说来也怪,那些野果子不仅味道好,而且人吃了之后,神清气爽,说不出的舒坦。前些年,民妇一到冬天就犯哮喘,自打去年起,吃了那些野果子后,这两年哮喘都没犯过了。”
“如此神奇?”皇后一脸惊奇,转头去看颜珠儿。
颜珠儿笑,“那些野果子原来臣女还不敢食用,直到后来意外在一本奇书中看到过,说那些果子是很珍奇的药材,臣女才敢小小尝试,效果是有一些的。”
皇后兴致更高涨,“那书中如何记载?”
“书里记载那些野果子功效堪比人参灵芝,人食用之后,可以延年益寿。”颜珠儿瞎编道。奇书是没有的,但是这些话是小白说的。
皇后听了这话,一时间没了言语,过了好半晌才道,“莫非那狐狸已成仙?”
朱婆笑着摇头,“那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狐狸。不过民妇年少时听年岁大的老人说起过,那些稍有灵性的畜生是有一项人类没有的本领,就是生了病,会为自己找药医治。想来那小东西也有这个本领。”
一旁的息姑姑也肯定了朱婆的这个说法,“从前主子养的那只猫,有阵子不是害了病吗,呕吐不止,御医也看不出所以然。后来有一次次,奴婢见它在御花园里啃食花草,隔天,那猫儿就好了。”
“还有这事,本宫怎就不知?”皇后惊疑。
息姑姑半垂了眼眸,“奴婢怕猫儿的病气过给主子,就让人将它送出宫去了。因为担心主子难过,故而奴婢也不曾将它食花草治病那事告知。”
皇后闻言,也不去追究,转而看向颜珠儿道,“被你们这么一说,本宫还真想见见那小东西。下回入宫,就把那小东西也带来。”
颜珠儿欢欢喜喜遵旨。
朱婆又同皇后聊起别的话题,给皇后带来不少惊喜与欢笑,出宫时,皇后还赐了一大堆东西。
回去的车上,朱婆兴致昂扬,“没想到我同皇后就是苍蝇寻狗屎,臭味相投。”
颜珠儿骇笑,“所以谁是苍蝇,谁是狗屎。”
朱婆回过神来,忙打嘴,“我这臭嘴,该打该打。”
公主府还未建成,颜珠儿仍旧住在原来的四合院。
今日恰逢工坊休息,村子里的妇人们又聚集到颜家院外,她们听说朱婆入宫了,都想来凑趣。
颜珠儿与朱婆一回到四合院门口,就让一大堆的七大姑八大姨给围拢住了。
那些婆婆妈妈把朱婆包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询问她入宫情况。
朱婆很傲娇,同她们细说起来。
颜珠儿在院里听了一耳朵,朱婆简直把皇后说成了天上的王母娘娘。
“外头的人都说咱们珠儿是草鸡变凤凰,俺觉得全然不对,分明是金凤凰掉进草窝窝里,草窝窝也变成了金窝窝。”胖婶的大嗓门噼里啪啦的,跟过年放的爆竹似的,几乎大半个安家营都能听见。
李景慎、福王父子是隔了两日才知道太后宣召颜珠儿之事。
“姐,下次太后宣你入宫,你就说自己身体不适,推拒了。”赵颉出主意。
颜珠儿笑着点头,“我就说我染了肺痨,吓不死她。”
“那死老妖婆又要开始作妖了,一大把年纪,还出来作妖,真叫人厌烦。”福王没好气道。
将太后称为老妖婆,并非福王有意抹黑,而是太后的的确确爱作妖,年轻时那会儿是出了名的。
近几年,为了给安王父子谋福利,太后也没少闹腾。
本朝重孝道,皇帝也是个孝顺的,一开始他与太后的关系还算可以,后来随着太后作妖次数增加,安王父子越发嚣张跋扈,渐渐的皇帝对太后也就产生了厌恶,母子二人关系一度紧张。如此,太后还不知收敛。
颜珠儿晓得,太后是认定这江山最终会是她亲儿子的,所以她为什么要收敛呢。
帝后却不这么想,这江山最后归谁可由不得太后和安王父子说了算,决定权还在他们手里。
就这样,两边的矛盾日益加剧,而赵颉的恢复,颜珠儿的出现,使得矛盾逐渐白热化。
“这次太后没能达成目的,绝不会善罢甘休。”李景慎剑眉微蹙。
若是对方派来杀手,他倒还不怕,可太后若将颜珠儿叫进宫,他还真防不胜防。
大周是重孝道,若颜珠儿敢忤逆太后,只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颜珠儿倒是不以为意,“她宣我入宫,我也不怕的。”
“千万记得不要吃喝她宫里的东西,哪怕是一口水都不能喝。”赵颉叮嘱。
“她要再宣你入宫,你就提前让人到王府报信。”福王皱着眉头道。
转眼就到了中秋节,在这之前,太后倒也没再宣颜珠儿,想来之前也是在试探。
中秋节,宫里按照规矩有设中秋家宴,由帝后宴请赵氏皇族。
颜珠儿是皇后的义女,新封的公主,又是福王之女,自然是有资格参加的。
中秋家宴上,颜珠儿不仅看见了许多的皇族贵女,还见到了安王父子。
赵稷,颜珠儿先前是见过的,但只是遥遥看过两眼,没看清面容。
这一次,赵稷就站在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颜家的女人果然个个非同凡响,难怪天香楼的生意能够长久不衰。”赵稷讥讽道。
颜珠儿冷冷看他,“赵稷,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姐姐一条命。”
赵稷不以为然,“她本来可以不死的,谁让她傻,替赵政那个弱能儿挡刀。你说她该不该死?”
赵稷踱着步子上前。
颜珠儿并不惧怕,两眼死死盯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