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熊辟的疑问,赵佗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也是如此认为的吗?”众人缄口不语,却亦不失为默认。赵佗终于说道:“唯有濒死之际,一个人的潜力才能被毫无保留地逼迫出来,将军如此做法,绝非急功近利,只是不破不立罢了!”熊辟、吉达、莫日根皆非蠢笨之人,听闻赵佗如此说法,瞬间恍然大悟。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战阵的边缘却在不知不觉之间向前推移了十数步。赵佗等人难掩心中惊讶,说道:“真没想到将军竟然如此神武!”众人大笑,领兵向前,又半个时辰,兵甲相击之声逐渐稀疏,枯黄的草叶上却沾满了粘稠的血液。胜负已分,众人开始救治伤员,打扫战场,然而赵佗却很快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想象,对身旁的副手命令道:“清点敌我双方伤亡人数,而后回报于我!”副手答道:“诺!”
战斗以毫无悬念的方式结束,林冲的命令随之传来,让所有人前往河边聚集。当众人来到河边的时候,林冲和杨勇正在用河水中清洗手上的血迹。赵佗等人甲胄在身,行走时金属撞击之声不绝于耳。林冲缓缓起身,看着河流中漂浮的尸体,说道:“此战之后,敌军应当很快就会有所察觉了,你们都准备好了吗?”杨勇依旧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忽然听闻林冲如此说话,不禁大为不解,说道:“这一战我们同样全歼敌军,为何就会暴露行踪?”杨勇的幼稚有时候真的让林冲很伤脑筋,说道:“上一战我们是如何处理敌军尸首的?”杨勇答道:“深埋地下!”林冲又问道:“这一次呢?”杨勇未及思索,答道:“自然还是深埋地下!”林冲不自觉怒火上涌,一鞭子打在杨勇的盔甲之上,说道:“河水已经冲走了数十具尸体,你如何还能够做到不留痕迹?”杨勇词穷,满脸通红。
不久之后,赵佗的副手轻点伤亡回来,说道:“此战歼灭敌军三百多人,我军伤一百二十余人,亡十一人!”众人闻之无不眉开眼笑,唯有赵佗来到伤员处,仔细查看。半刻之后,林冲问道:“你发现了什么?”赵佗答道:“参战人员要害之处皆有伤痕,只不过得益于盔甲保护,有惊无险罢了!”林冲又亲自来到亡者身前,亲自查看,众人亦紧随其后。林冲又问向杨勇,说道:“你发现了什么?”刚刚受到训斥,这一次杨勇谨慎了许多,全面查看之后说道:“阵亡的战士大半死于钝器伤,小半死于锐器伤!”林冲继续追问道:“往后作战,当如何改进?”杨勇答道:“改进身法!”林冲又看向赵佗,说道:“你呢?”赵佗答道:“末将也以为当改进身法!”
三天之后,又一支女真运粮队行走在茫茫草原至上,厚实的草甸之中忽然窜出一名蓬头垢面的野人,惊吓了拉车的野马。护卫的士兵将野人押到主事之人身前,说道:“此人行踪可疑,来历不明,是否杀之?”运粮官居高临下,问道:“你是个人?”野人拨开额前的乱发,说道:“救你命的人!”随行士兵大声呵斥道:“你找死!”随之一脚将其踹翻在地。野人并不生气,喘息着说道:“三天前我也是大金国的运粮官,只不过遭遇袭击,全军覆没罢了!”
这时所有人都听出了话中含义,不自觉张望四周,察看敌情。运量官稍作思考,命令道:“取干净的衣服给这位大人换上,再拿一些食物过来!”士兵们不敢耽搁,立即照办。片刻之后,原本的野人已经变成一名精壮的汉子,只是手臂之上用白布紧紧包扎。换好衣服的汉子说道:“在下完颜古诺,不知大人如何称呼?”运粮官答道:“在下叶赫那拉平吉见过古诺大人!”
完颜氏乃金国皇族,叶赫那拉氏隶属于熟女镇,也就是编入辽国户籍的女真人。完颜古诺说道:“敌军不足千人,来去如风,且兵甲精良,战斗力极其强横!”平吉并不怀疑眼前之人的身份,因为单看其相貌便足以确认无误。可是身为女真勇士,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却就让人不解了,说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告知!”完颜古诺说道:“你想问为何只活下了我一个人?”平吉讪讪而笑,答道:“是!”完颜古诺说道:“向南三十里有一条大河,河水时缓时急,你可知道?”平吉点头说道:“大弯河!”完颜古诺见状,继续说道:“三天前我一如既往,寻水流湍急出背河扎营,并设置营墙拒马、专人警卫。无奈敌军奸诈狠辣,借夜色悄声迁入,三轮箭雨(火箭),大营化为一片火海。战士们在睡梦中惊醒,仓皇迎战,无奈敌军人多势众,装备精良,我军节节败退,最后竟落个全军覆没的结局。我在最后关头被卷入河水之中,多亏一根浮木,方才捡了这条命!”
平吉感到自己随时都会大难临头,而眼前的完颜古诺或许能够帮助自己度过这个难关,说道:“还请古诺大人教我?”完颜古诺全军覆没,空手而归虽无性命之忧,却亦是活罪难逃,说道:“倘若咱们能够挖出这条野狼,保证粮道畅通无阻,到最后必然是大功一件。”平吉眉头一皱,说道:“可是在下如果不能按时将粮草送达前线,依旧是罪责难逃!”完颜古诺为了让平吉安心,说道:“你只是我拦下的第一支运粮队,很快就会有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平吉先是点头,而后大惊,说道:“如此一来,将军岂不是断了前线大军的粮草供应?”完颜古诺说道:“即便我是完颜族人,也绝不敢断大军粮草!敌军有数百人之多,任何一只粮队都不会是其敌手,但如果数支运粮队结伴而行,或许又将会是不同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