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习泥烈执掌大恻隐司多年,积威犹在,各部大王虽有千万个不愿意,却也不敢置之不理,但自女真起兵至今已有五六年,辽国局势早已被这群官场老手们看个通透。各部大王在前往日连部之前大多暗通款曲,等着看那位赵王殿下的笑话。耶律定用自己的封地换来铁利部的效忠,也是无形中拥有了契丹二十部中最大的一支队伍。有了铁利部的加持,耶律定的排场更加盛大,单是护卫就有千人之多。耶律习泥烈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耶律定,只是冷冷一笑,说道:“五弟好是威风,竟然能让铁利部上下俯首帖耳?”耶律定傲气十足,回应道:“四皇兄一纸将领,就是我这个安抚正使也不得不乖乖赴会!”耶律习泥烈大义凛然说道:“都是为父皇分忧!”耶律定翻身下马,看向不远处的高台,说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咱们就开始吧!”耶律习泥烈皮笑肉不笑,说道:“五弟身为正使,先请!”说完,耶律定迈步朝高台走去。
高台之上,耶律定和耶律习泥烈一左一右高居上位,并无任何主次之分,二十部大王依次而列坐于下位,静候二位皇子发言。耶律定看着耶律习泥烈,说道:“会盟是四皇兄发起的,还请四皇兄率先发言!”耶律习泥烈但也不客气,直接起身说道:“敌军兵临城下,上京危在旦夕,二十部将士铭记圣恩,率兵勤王,父皇无比欣慰,然女真猖狂,二十万部族军群龙无首,若各自为战,恐给敌人可乘之机,姑特命本王与五弟至此,统一号令,力抗强敌!”
耶律习泥烈一番慷慨陈词,并没有赢得太多回应,各部大王多是恍惚躲避的眼神。耶律习泥烈似乎要有预料,不急不忙说道:“然对阵强敌,怎可无精甲利兵?”众人闻之,点头称是,磊部大王更是直接抱怨道:“非我等贪生怕死,无奈残兵破甲,若贸然出击,徒增伤亡是小,折了我军士气是大!”磊部大王一番夸大其词,瞬间得到众人的一致附和。耶律习泥烈自信而笑,说道:“所以本王给大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磊部大王惊讶,问道:“不知是何好消息?”耶律习泥烈突然收起来脸上所有的笑容,说道:“用你们手中的战马来换本王手中的兵甲!”
这一刻,所有人都开始严肃起来,磊部大王继续问道:“如何换法?”耶律习泥烈命人抬出了一个木制的衣架,衣架上挂着一套铠甲,而后又拿出一把战刀,和铠甲放在一起,说道:“一匹战马,换一套铠甲和一把战刀!”磊部大王看着眼前的兵甲,难掩垂涎之情,说道:“我部士兵不喜战刀,可否换作长枪!”耶律习泥烈答道:“可以!”
然而就在此时,孟辉在耶律定耳旁窃窃私语,片刻之后,耶律定起身说道:“据本王所知,这副铠甲应当是宋军的制式装备,只不过在铠甲表面涂了一层黑色油漆,掩人耳目罢了!”众人闻之,恍然大悟,一时之间满场喧哗。耶律习泥烈却是满脸鄙夷,说道:“宋军向来装备精良,这些兵甲正是因为来自宋军精锐,故而质量可靠!”耶律习泥烈所言非虚,各部大王不禁连连点头。耶律定却继续说道:“本王只是很想知道,四皇兄何时攀上了宋军?”
原来女真人的进攻比预料的更加迅猛,单凭胶州铁厂的产出,根本不足以在短时间之内满足辽军所需,不能满足辽军所需,便无法改变上京之战的结局。情急之下,王浩不得已改变了策略,开始从宋军武备之中直接购买成品,尽可能满足辽军需求。
耶律习泥烈自认为胜券在握,丝毫不惧怕耶律定的挑衅,说道:“实话告诉你也无妨,这些东西自然是从渤海郡公处所得!”王浩被天祚帝封为渤海郡公,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渤海郡公与蜀国公主之间的绯闻轶事也是流传已久,所以二十部大王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探讨,磊部大王说道:“渤海郡公乃皇帝陛下亲封,非我等能够非议,而且上京城里的御帐亲军早已装备过渤海郡公的兵器,所以对于这些兵器的来源,大可放心!”耶律定对磊部大王屡屡出头甚是不满,说道:“磊部大王真是消息灵通,连父皇军中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磊部大王气急,怒气冲冲说道:“御帐亲军装备渤海郡公送来的兵器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秦王殿下何必如此重伤微臣?”
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正面顶撞,耶律定怒火中烧,然而当下局势却不容发作,只得强行将怒火压制在心中。耶律习泥烈见耶律定气的说不出话来,暗自发笑,缓缓说道:“各部大王无意于此项交易者请举手!”五息之后,依旧无人回应,耶律习泥烈转身看向耶律定,问道:“五弟是何态度?”耶律定答道:“本王的态度重要吗?”耶律习泥烈微微而笑,说道:“五弟乃安抚正使,对此项交易的态度自然至关重要!”耶律定忽然问道:“我真的很想知道,四皇兄是以恻隐的身份在推行兵器贸易,还是以安抚副使的身份推行?”耶律习泥烈缓缓靠近耶律定,用只有两人能够听清的声音说道:“用各种身份取决于五弟的态度!”耶律定深吸口气,说道:“若本王赞同四皇兄的做法,那么四皇兄则以安抚副使的身份推行兵器交易;若本王持反对意见,那么四皇兄便以恻隐的身份强力推行;可是如此?”耶律习泥烈没有任何解释,说道:“正是如此!”
耶律定咬牙切齿,说道:“四皇兄的手段本王今日算是领教过了,还请将来莫要后悔!”耶律习泥烈没有说话,只是心中默默想到:“大辽若是能有将来,就算让我后悔莫及又能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