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带领众人考察织机工坊,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借机明确胶州的未来的发展方向。命人挂起狄晋行绘制的崂山县全图,说道:“这片依山傍海的土地就是崂山县的全境,这里没有良田,没有桑麻,没有盐场,只有十万穷苦之民。可是我崂山县令王浩,要在这一穷二白之处建港口,建船厂,建十里工坊!”北宋虽然工商业繁荣,却依旧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十里工坊”听在现场的每一个人耳中,都是那么振聋发聩。陈松是所有人中最有商业头脑的一个,说道:“朝廷有国策,州县有地方志,不知公子以为崂山县当如何发展?”王浩指向正在建造的青岛港,说道:“以青岛港为龙首,集仓储、交易、运输为一体,扩充市舶司现有职能;以十里工坊为龙身,用来自天南地北的原料生产各式各样的商品,普惠万民;以黄岛船厂作龙尾,打造海船巨舰,为胶州海运奠定基石,保驾护航。”
王浩终于画出了胶州的全部蓝图,崂山县将会成为一座彻底拜托小农经济,全力发展工商产业的城市。狄春秋不禁为自己方才的质问感到惭愧,说道:“公子气量宏大,非我等可望其项背!”王浩想到:“若非一千多年的历史跨越,自己又何尝能够做出如此超前的发展规划?”笑着说道:“老师虽然游遍大江南北,可有些事情终究要讲一些机遇!”狄春秋只是以为王浩在刻意安慰自己,说道:“听公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然而听闻王浩的城市规划,秦关海却眉头紧皱,说道:“倘若公子想要实现胶州的全部的规划,有一件事情就绝不能被忽略!”王浩听出了秦关海话语之间的郑重,问道:“何事!”秦关海说道:“水源!”王浩恍然大悟,瞬间想起后世的自来水系统与下水道排污系统。张句不以为意,说道:“胶州的大海可比梁山泊大的多了,在梁山时咱们尚未缺水,到了海边又怎能缺水?”王浩几乎被张句气笑,看着一旁养着海鱼的水缸,说道:“给张句取一碗海水,让他喝了!”张句不知王浩用意,却也不敢违背,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海水,看着众人强忍不笑的神情,张句心中难免怄气,欲将碗中海水一饮而尽,然而,当第一口海水被吸入嘴中,苦涩咸腥的表情接连出现在张句脸上,片刻之后,口中海水喷射而出,众人见之无不大笑。
王浩说道:“你现在可明白秦先生的意思了?”口中咸涩之感未尽,张句自觉口舌麻木,断断续续说道:“海水咸涩不可饮用!”王浩点头,说道:“取一碗清水给张句漱口!”片刻之后,随从又端来一碗清水。王浩说道:“秦先生以为,胶州水源当如何解决?”秦关海说道:“若在中原江南,土地松软,自可凿井而饮。可是胶州多山而临海,挖掘水井恐非上策!”王浩点头,说道:“不宜挖掘水井,那么就只能挖渠引水了!”秦关海点头,说道:“公子英明!大沽河与白沙河水量丰富,可于上游筑坝拦截,而后开渠引水。”开渠引水,无论是古代中国还是欧洲,都有很多先例,但中国开挖的水渠多以灌溉或漕运为目的,而欧洲的古罗马帝国则有很多供应城市用水的先例。中国着名的人工河有灵渠、郑国渠、京杭大运河等,而古罗马帝国的城市引水典范则是位于法国南部加尔桥。加尔桥是古罗马帝国时期修建的高空引水渡槽,它跨越那尔河,将水引至尼姆,再分至公共澡堂、喷泉和私人住宅。王浩说道:“秦先生可愿担任胶州水渠的总匠师?”秦关海摇头,说道:“在下已经同时负青岛海港、黄岛船厂以及胶州官道的设计施工,实在是分身乏术!”看着明显消瘦的秦关海,王浩忽然想起他已经是一名年过五旬的老人,说道:“秦先生以为何人能够胜任引水管道的修建工作?”秦关海思索片刻,说道:“学的文武艺,卖于帝王家。胶州没有的人才,公子何不去东京寻找?”
王浩不解,说道:“先生是建议我去工部寻找又无合适之人?”秦关海笑着答道:“公子不要忘了,这工部水利司郎中可是由公子兼任的!”王浩恍然大悟,说道:“朝廷别的可能没有,但是等着外放的官员倒是一抓一大把!”狄春秋说道:“倘若胶州同时向朝廷请调律学正与工部匠师,是否会被有心人刻意中伤?”王浩摇头,说道:“倘若咱们逼走了冯固和朱恒,必然逃不过东京某些人的口诛笔伐,可是这请调官员之事,断然不会被人拒绝的!”狄春秋说道:“还请公子解惑!”王浩说道:“朝廷有官无职者数不胜数,这些人都眼巴巴等着某一天能外放为官。胶州向朝廷提出了申请,是给了那些人外放的机会,如果有人敢横加阻挡,是会犯众怒的!”狄春秋不曾入官场,自然不知这其中的默契与规则。狄春秋继续说道:“公子准备亲自前往东京?”王浩摇头,说道:“东京的官员我熟悉的也没有几个,恰好殿前司有我的一位故友,名叫刘洪,这件事情就由马操和刘洪去办吧!”马操自劫掠梁中书的生辰纲以来,已经闲置许久,听闻王浩将要给自己派遣差事,连忙答道:“公子放心,属下定与刘洪大人精诚合作,把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给招来!”王浩十分满意,说道:“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五年之内,崂山县不仅能够拜托贫困,还可成为人人向往的安居之城!”
短短一日的工坊考察,不仅初步规划了崂山县城的建设布局,而且为胶州之地未来十年的发展模式指明了方向。正是因为有了胶州城的前期建设,王浩才得以在数年之后的靖康之乱中屹立不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