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离开樊楼之后,李员外说道:“王浩拍卖八仙酒坊的股权,东京城他给了半成的份额。依你之见,我是否应该将这半成股权再收入囊中?”韩老板思索片刻,说道:“樊楼虽然是李家的产业,但时至今日提起樊楼,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几乎都是联想王浩,第二反应则是联想师师姑娘。而师师姑娘与王浩亲如姐弟,一同出入皇城行宫面见圣上,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李家的靠山倒了,又被当权的蔡太师所恶,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李家的产业只是被对手蚕食,而没有人敢鲸吞虎咽,不知姑父想过没有?”自己的这个侄子,今日的确让李员外刮目相看,说道:“樊楼虽大,师师姑娘却是唯一的核心。正因为师师姑娘在樊楼,所以李家才得以保留最后的尊严。”
韩老板关上了门窗,说道:“师师姑娘只是一位女子,因为得到了皇上的垂青无形中就有如此大能量。姑父应该明白,相比于皇上的恩宠,品阶权职都是其次,这也是王浩能够同时与蔡京、高俅交手而不落下风的主要原因。”李员外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说道:“所以你认为我应当拿下另外半成股权,彻底表明李家的立场?”韩老板点头,说道:“正是!”李员外又问道:“你就如此看好王浩?”韩老板摇头,说道:“我们根本就没有其他选择,如果再错过王浩,李家恐怕会在数年之内湮灭在东京城中。”李员外突然推开了门窗,说道:“日进斗金的樊楼,不仅让人们想起李家曾将的强盛,而且也在时刻提醒着人们不要忘记李家现在的无助!”韩老板站在李员外身旁,缓缓说道:“李家不能既无靠山又无盟友,否则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李员外面露凶狠,说道:“八仙酒坊股权拍卖期间,樊楼不再营业,专心招待各地豪商,其中耗费由李家自行承担!”停顿片刻,又继续说道:“烦劳你再给王浩送一张请帖,邀请他后日来樊楼饮宴。”韩老板很惊讶,说道:“姑父如此快就下定了决心?”李员外点头,说道:“王浩眼下最缺的是钱,李家如今最多的也是钱。倘若将来王浩青云直上,李家就是他最亲密的盟友。想要培育出这种友情,必须在关键的时刻拿出足够的诚意才有可能实现,否则绝无可能!”韩老板满是敬佩,说道:“姑父的勇气与决断,是侄儿无论如何都学习不来的!”李员外面带苦笑,说道:“当形势发展到一定程度,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此刻的心情!”韩老板问道:“不知是何种心情?”李员外突然发笑,说道:“被形式所迫,尽人事而听天命!”
两天以后,樊楼雅阁之中,王浩与李员外相对而坐,说道:“员外盛情相邀,不知所为何事?”李员外知晓王浩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如果李家想在胶州投入八十万贯钱财,不知公子会作何感想?”王浩很是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说道:“李家想必遇到了难处!”李员外问道:“何以见得?”王浩答道:“李家立足东京百年,不是寻常豪商可比。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能选择与我这种被褒贬不一的人合作!”李员外感慨道:“公子果真是洞察世事,知己知彼!”王浩十分平静,说道:“李家有我迫切需要的钱财,而我在将来也一定会给李家带来惊喜!”李员外问道:“这可算是公子对李家的承诺?”王浩摇头,说道:“不算,这是我对天下商贾的态度!”王浩的魄力超出了李员外的预料,说道:“李家愿与公子一同见证这一天的到来!”稍作停顿,又说道:“东京城的份额,我可否参与竞拍?”王浩说道:“第一场拍卖内定东京商人参与,但只有皇上会成为最后的胜出者,如果李员外想要参与,可做皇上的陪衬!”李员外惊讶,小心问道:“皇上日理万机,如何会参与市井之中的琐事?”王浩微笑,说道:“樊楼拍卖会获得的钱财全部会投入胶州湾的建设之中,而胶州湾事关边疆兵事,皇上如何能够不亲自过问?”樊楼是李家的产业,徽宗是樊楼的常客,李员外对这位皇帝还是有所了解的。王浩虽然解释得滴水不漏,但同样的事情,如果操办者不再是王浩,试问这位皇帝如何会参与其中?李员外已经下定决心与王浩合作,王浩的能耐越大,越符合李家的利益,说道:“今日起,李家唯公子马首是瞻!”王浩随意而笑,说道:“我不喜欢以势压人!今日之后,我与李家,齐心协力,精诚合作!”与王浩的交流越是深入,李员外越感觉到自己选择的正确,说道:“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李家愿为公子鞍前马后!”
樊楼可以留宿,却并不是客栈,各地商人全部居住在附近的客栈之中。苏州、杭州、明州三地的商人,在方腊的威逼利诱之下,全部被其所迫,投在吕师囊的会麾下,与吕师囊一同前来东京的,还有方天定与方杰。吕师囊将樊楼西面的客栈整个包下,不允许其他人居住。方天定站在二楼,推开窗户看着道路对面的樊楼,开口说道:“听闻这樊楼就是王浩成名之地?”吕师囊答道:“当初王浩携八仙酒入东京,并在樊楼中结识了李师师,而后因为李师师的引荐得到皇帝的重用,方才有了如今的成就。”方天定年轻气盛,对王浩颇为不服,说道:“堂堂男儿,偏偏要借女人的裙带上位,无论将来成就如何,也洗不去曾经的污点!”方杰说道:“王浩也是乡野出身,借女人上位,恐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方天地依旧不屑,说道:“王浩的家境固然比不得豪门世族,但在乡野之间,也是富户无疑,否则他入东京时也不会有健足跟随。”
吕师囊很是惊讶,说道:“没想到少主对王浩的底细竟然如此清楚!”方天定说道:“你从王浩手中购得的那三匹战马,圣公赐了我一匹。而后我得知王浩竟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却能够令无双猛士忠心追随,便不敢小觑,特派人入东京探其底细!”方杰听闻,说道:“王浩所作所为,虽有失英雄气概,却并无损人利己之处,我们身为外人,不应侧目而视!”方天地摇头,说道:“堂兄应该知晓,我们这一次可是给王浩带了二百万贯的钱财。这些钱财,如果用来招兵买马,可得精兵两万。”停顿片刻,看向二人,继续说道:“我们与王浩,虽无合作之名,却有合作之实。如此重要的人,如果不将他刨根问底如何能够安心?”吕师囊说道:“少主深谋远虑,属下佩服!”方天地看向方杰,说道:“堂兄是猛将,只爱冲锋陷阵,不爱尔虞我诈。我虽领兵事,却不得不为大局考虑,否则如何为圣公独当一面!”随后看向吕师囊,说道:“你准备三套长衫,今天晚上咱们去樊楼吃酒。”吕师囊说道:“少主有所不知,樊楼的东家为了王浩的拍卖会,已经挂牌停业,明日开始,只有缴纳拍卖保证金的人才能进入樊楼。”方天定嘴角微翘,说道:“樊楼可是东京第一楼,王浩竟然能让这樊楼为其所用,绝非安分之辈!那我们就等到明日再入樊楼。”吕师囊说道:“属下这就前去安排!”话音落,转身告退。
樊楼背面的另一家客栈,主仆二人同样在窗前观望着樊楼。为首的男子,目炯双瞳,眉分八字,身躯九尺如银,开口说道:“小乙观这樊楼气象如何?”被唤为小乙的男子正是绰号浪子的燕青。燕青自幼父母双亡,被卢家抚养,是卢家现任家主卢俊义的心腹家仆。他遍体花绣,善用弩箭,精通相扑,武艺高强,而且多才多艺,吹弹唱舞、各路乡谈、诸行百艺,无有不精。听闻家主问话,燕青说道:“樊楼其实恢弘,内里更是佳人无数。只是小乙有一事不明?”卢俊义说道:“何事?”燕青答道:“家主独好武艺,这一次为何会不远千里来东京城参加一场酒坊股权的拍卖会?”卢俊义看着对面的樊楼,说道:“我与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师出同门,八仙酒坊的东家王浩于林冲有大恩。市井之间关于王浩的传言甚多,褒贬不一,但他的八仙酒确是人家几品。在大名府待得久了,出来走走也是不错!”燕青说道:“小乙到不曾知晓家主还有一个师弟!”卢俊义颇为感慨,说道:“我与林冲虽师出同门,却并不相识。听师父他老人家说,林冲是在我出师之后一年收的。后来我听闻这个师弟为官清正,便想见上一面,可惜当时俗务缠身,没有空暇。这一耽搁,就是多年,再接到林冲消息时,就是他火烧草料场,被官府通缉了!”燕青宽慰道:“这个世道,贪官横行,林教头定是蒙受了不白冤屈!”卢俊义说道:“王浩有官命在身,大概知道些内幕,待我们拿到大名府的半成股权,不愁见不到他,到时一问便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