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邸报署内
“恭喜长公子,吾总算知晓这喜从何来了。”张苍一脸恍然,对自己的职位变动却是没有太大波动:
“说来惭愧,御史之职吾已许久未曾尽心,一身所学反倒是尽皆用于这邸报署内。
陛下既然褫夺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张苍此话确实不假,自从被扶苏挖到邸报署,他分给御史府的精力已然越来越少。
所幸其职本就清闲,又有扶苏长公子名头照拂,这才勉强支撑下来。
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即便此次嬴政不褫夺其职位,张苍也计划在过年之后提出辞呈。
虽然邸报署听起来并不如御史威风,可这是张苍自己的事业。
看着大秦邸报发行的范围越来越广,自己署名的文章越来越多,那种从无到有创造出一件被广泛认可事物的成就感让张苍如痴如醉。
如今扶苏高升,整个邸报署成了张苍一言可决之地,便让张苍更加难以割舍了:
“微臣谢过长公子力荐,某虽来此邸报署不过月余,却是已然难以割舍也。”
虽然扶苏口口声声说的是嬴政亲口下令决断,但张苍自然知道是扶苏一力举荐。
不然籍籍无名的自己又如何能被嬴政钦点?
如果没有扶苏的背书,那位乾纲独断的始皇帝陛下又怎会放心把邸报署如此关键的喉舌机构交予一介毫无履历的御史掌握?
哪怕是张苍已然有了数月的工作经验,但也绝对不配。
不过经此一事,张苍知道,自己身上的长公子烙印已然是根深蒂固,再难消除了。
“张兄,这邸报署是吾等从无到有共创之心血,千万不可有始无终,败坏了这大秦邸报艰难修成的声望啊。
再者还有一事,张兄既然接替吾之总编一职,那主编便是空缺,吾欲使匡当为之,尔意下如何?”
扶苏一脸恳切,毋论自己将升迁至何职,邸报署始终都是自己最初创立之物。
那一份感情是割舍不掉的,自然也不希望其埋没。
至于匡当,已经算得上是跟随自己最早的元老,有着舍身护己的事迹证明忠心,又在秘书一职上历任,完全可以胜任。
“微臣必不负长公子所托!匡秘书勤勉于事,当可胜任。”
张苍郑重其事,对着扶苏躬身行礼,他自然知道扶苏对大秦邸报的重视程度。
而匡当其人的能力张苍也是亲眼所见,自无不可之理,但张苍还是庄重说道:
“不过饮宴之事还是作罢,如今并非休沐之日,署中事务繁多,还是日后再行为佳。”
扶苏也是觉得张苍所言有理,自己还是被这骤然而得的势位有些砸昏了头。
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内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骄狂了。
“张兄所言甚是,吾也要交接邸报署内事务,并赴宫中一行向母妃告知喜讯。
诸事种种,确实不该于此时饮宴。”
扶苏从谏如流,当下便表示不能因私废公,向着张苍拱手一礼后便扬长而去,只留张苍一人在主编室内继续繁忙。
“端木未,速将本官案上事务整理一二给张主编送去,从今以后便皆交由其处理,尔这秘书,日后便有了新主官了。”
扶苏将自己的左右秘书唤来,细心嘱咐:
“匡当,主编之事便交由尔来担当,吾知尔生性谨慎勤勉,日后于张兄手下供职,千万要保持如常。”
扶苏并没有把新任主编的选择权交给张苍,而是自己做了决定。
即便张苍再是如何值得信任,却也不能将事物完全交付,这与人品无关。
端木未和匡当面面相觑,扶苏一回到邸报署便去寻了张苍,廷议的结果也没有传来,所以这两位秘书并不知晓自家长公子已然高升。
“谨遵长公子之命,只是张主编升任为总编,那长公子又何去何从?”
到底还是匡当跟着扶苏的时间久一点,眼见其如此安排,也不绕圈子径直发问。
扶苏看着眼前的得力部属,很是有些惋惜不能将其带走至内史府中听命。
但邸报署是喉舌机关,不能将砝码全部寄托在张苍身上,缓慢开口道:
“蒙父皇恩典,吾已升为咸阳内史,不日将前往赴职。
却是不能再于这邸报署中与尔等终日相见了,尔等要尽忠职守,莫要辜负吾之信任。”
二者闻言皆是一惊复又转喜,端木未更是直言出声:
“长公子竟已有两千石之职,果真是能常人之所不能也。”
扶苏听着端木未的吹捧,心中却是有些尴尬,毕竟自己这两千石的能力完全比不上其他货真价实的郡守们。
若不是凭借着后世经验屡屡弯道超车,又有着长公子身份的天然加持,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个位置,因此也不愿多言。
“尔等快些整理交接,吾下周便要赴任内史,尚需回宫中向母妃禀报一二,便不在此多留了,尔等自勉之。”
扶苏说着便又是大袖一挥,也不看自己左右秘书的面上神情究竟有多精彩,径直出门上了青铜马车向着皇宫之中去了。
匡当看着呆若木鸡的小师弟,拍了拍端木未的肩膀:
“长公子便是如此脾性,尔在长公子身边时日也已不短,怎的还是如此迟钝?
快些处理事务去罢,日后在张总编手下,料想事务要少上些许,只是这一段交接之日却是要压力更胜往昔了。”
端木未摇摇头,对着这个学业事业皆在己先的师兄说道:“吾只是在想,长公子天人之资,此行一去内史必是潜龙出渊之势。
吾等微末小吏,又何时方能追上长公子脚步?
吾能担此秘书之事,便已觉才力支使耗尽,日后怕是无法效命于长公子麾下了。”
匡当闻得端木未此言颇有惊讶,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端木未初出茅庐未久便于长公子身旁听命,起点不知道比自己高了多少。
如今眼见恩主再难相见,自然是心有不甘,但未免有些浅薄了。
“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又如何能悉数期于他人,一身所学莫非全是虚妄?
尔初入世间便得长公子提携相助,胜于吾往昔几多!
不思如何进取以显自身才华,却因贵人离去而郁郁寡欢,此非丈夫之志也!
长公子虽是暂时远去,但尔若能如锥破囊而出,何愁他日不得擢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