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侥幸得走
“族长...”虞宣看着蹦蹦跳跳出去的虞芷,一脸惊疑,想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却又因为虞昀未曾明令而欲言又止。
但虞昀一旦有所决断便不再犹豫,当下对着虞宣沉声道:“尔速带族中老幼从侧门出城往下相寻将军,若有人盘问便言称回乡祭祖。
吾予尔一半家奴护卫,只携金银细软,途中务必谨言慎行,若族中无事,吾自会派人联络尔等归来,若事不可为...”
说到此处,虞昀不由得有些精神恍惚,昔日项燕于败军之际也是如此安排身边亲卫,只是如今竟变成了自己么?
“若事不可为,便奉项少主为首静心蛰伏,芷儿与项籍早有情谊暗结,吾虞氏一族又向来为项氏前驱,项少主定然不会舍弃尔等,只待天时兴复罢!”
虞昀虽然说的是两手准备,但此时任谁来了也能看出其脸上的无奈,虞宣自然也不例外,但其深知此时乃生死攸关,容不得儿女情长,当下郑重一礼:“必不负族长所托!”
虞宣扭头便走,他要抓紧一切时间帮助虞氏保存好有生力量,随着虞昀的命令下达,整个虞氏一族都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而此时的乌伤县衙之中,赵卓正对着一脸愤懑的乌伤县令宽慰:“非是吾自持甲兵之利而胁迫于尔,实在是御史有命,不敢不为啊!”
赵卓昨日秘密来到乌伤县后,先是直入军营之中表明身份,将县兵通通接手,又趁着夜色之际将从吴县带来的郡兵带入城中。
今日一早待乌伤县令点卯之时突然出现,将县衙内的一众大小官吏控制下来,彻底将县衙与城池内外隔绝,只待夜色行事。
“郡尉若有公命,郡守一纸调令前来,吾又如何会有不从,何须如此行事?怕不是昔日旧怨依然怀恨于心!”
乌伤县令一脸愤懑,指着赵卓怒骂,丝毫不在意自己同赵卓之间的地位差距,倒也不能责怪其城府不深,任谁平白无故地一大早就被一众甲兵软禁起来都难有涵养。
赵卓脸色也阴沉下来:“怀渊!尔莫要太过放肆!若无调令,吾又如何能够将这郡兵带来?吾看尔是心有不轨,方才深恐吾之行事!”
“哼!这会稽郡内,任谁不知尔赵卓常在军中收买人心,蒙骗一二郡卒又有何难?!若是问心无愧,便把加盖郡守印章的调令拿出!”
怀渊仍是一脸不忿,作为殷通的亲近之人,怀渊自然知道赵卓等人之间的明争暗斗,特别是如今殷通身死,赵卓等人受命调回咸阳如今却突然出现,怀渊如何能不觉其中必有猫腻?
怀渊的一番话却是戳中赵卓软肋,本就是趁着邹知秋等人将贾全邀去饮宴的时机发难,又如何能有其印章调令?
昨日入营收纳县兵之时也只是靠了郡尉印信和自身威望,又何来调令?但赵卓根本不在意怀渊的质询,只是冷笑:
“难道本官还会叛乱不成?叛乱不在郡治之中却要来尔乌伤县?怀渊,吾看尔是情急于无法外泄消息,故而方寸大乱,凭空诬陷罢。也罢,今夜一过,忠臣还是奸佞,自然上下皆知!”
赵卓说着便大手一挥,示意兵卒们将怀渊等一众官吏好生看押,自己坐到了这乌伤县令的位置上对着一众面面相觑的官吏将校们解释:
“御史有命,乌伤县内虞氏勾连前郡守殷通,抗诏不迁骊山,特将其缉拿审讯,为免事有泄密,不得不如此为之,诸位莫要自误!”
赵卓却是私自改了邹知秋的命令,直接把虞氏打成了抗诏不遵的叛逆,而并不是待到调查之后再行处置,这自然是因为其与虞氏早有纠葛。
怀渊心头剧震,看着洋洋得意的赵卓,情知此次虞氏是必然无法安然无恙,原有的惊怒也逐渐消除,变成了对自身处境的担忧。
昔日殷通尚在之时,怀渊上有郡守照拂,下有虞氏助力,在这乌伤县内可谓是一言九鼎,唯有做马前卒之时得罪了赵卓,只是并不被其忧虑,毕竟秦朝地方文武泾渭分明,赵卓也无法奈何。
可如今殷通已然身死,赵卓又挟御史之势迅速接管秦军,怀渊这乌伤县令却是成了一介木偶,如何能够安心?
“虞氏怕是要就此除名于楚地了,虞昀呐虞昀,恐怕尔也未曾料及举族性命有一日会操持于这赵卓一介武夫之手罢!”
怀渊一扫先前的愤懑神情,转而缄口不言,他甚至有些忧虑赵卓会不会因为自己与其过往的龃龉挟私报复,因而不敢留下任何把柄。
赵卓看着眼前沉默的乌伤县令和纷纷俯首称是的官吏将校们,心中快意难言:“不想吾卸职之前还能报此一箭之仇,真是世事无常!”
“今夜突袭虞氏族中,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赵卓对着一干将校发号施令,只等夜色降临。
“为何不等今夜再行?为何多了这许多族中子弟一同前往下相,阿公莫不是又戏弄于吾!”虞芷对着虞宣质问。
“尔真是昏了头,夜间如何能够行车?”虞宣强忍着心中焦躁,对着眼前的女童哄骗:“至于族中子弟一同随行,自然也是往下相游玩,难不成只能有尔去寻那项籍?”
虞芷听了虞宣的调笑,小脸瞬间变得通红:“自然不是...宣哥真是讨厌,吾又不是专门为了那项籍,吾只是喜爱下相风景!”
虞宣付之一笑,不再理会这小女孩的心思,转身遥望着虞府方向,心中的忧思不断加重:“师出理当有名,纵使赵卓与吾虞氏私怨再深,却也不敢枉顾秦法。
只要死无对证,任其胆量如何也无法定罪,待那怀渊发觉此事,从中斡旋一二,或可保吾虞氏性命,族长千万要审时度势啊...”(wo,四声)
虞宣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乌伤县令怀渊已然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如何会从中斡旋一二?
车队一行人终于赶在哺时之前驶出乌伤城门,虞宣的心也因此放松许多:“未曾封锁城门,或许赵卓并非知晓吾等包庇项氏,而是另有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