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也是由心而起,天将无欲无求,我也束手无策。
隐在角落里看着平静的天机楼,我忍不住苦笑,因为我的内心竟然有一丝忐忑,一心求得凡身的蜃族,居然有闲情逸致为别人忐忑。
不多时,天机楼出现了明显的骚动,因为商颂,星徵平时的稳重周全一丝不剩,甚至没有计划一下便只身闯进了天机楼。
但她被发现之时,也是我救她的最好时机。只要天将的内心出现一丝波动,我便可以趁机施展幻术,而此刻的天兵,一心想抓住这个闯进七重天的大胆狂徒。
有多少人在场,就有多少层幻境重叠,而这些幻境我都可以清晰地看见。
云雾缭绕的天机楼刹那间出现成千上万的星徵。她拂着广袖,她踏着流云,或者闪到玉柱之后,或者跃到飞檐之上。月白色的身影晃出无数道亮白的光,织成纵横交错的网。
那一刻,我有些发怔,分不清那些星月灿烂的眉眼哪个是真的,哪个是我随手制出的幻影。
“快走!”
一声轻喝唤回了我的心神,抬眼就见星徵前来拉我。下意识地把手伸了过去,却虚无地穿透了她的掌心。
我忘了,我是蜃,一生不能触碰任何人。
指尖落空,只握住了冷冷的风。
穿过我身体到我身后的星徵愣了一下,催促道:“镜楼!”
这是她第一次叫我镜楼。
我勾着嘴角笑了笑,回身跟了上去。
星徵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她刚翻到那一年的卷宗就被天将发现了行踪。
幸运的是,并没有被看到长相,否则此刻的星徵,早已像当年的商颂一样灰飞烟灭。
但是她没有死心,反而极认真地谋划着下一次潜入。
“星徵大人,人都死了,真相还有何用?”
我撑在案几上盯着她的眼睛,那里有一分反感,九分坚持,对我的靠近丝毫不为所动。
我轻笑,换了商颂的脸贴得更近:“星徵,我不在乎真相。”
连声音我都学得丝丝入扣,星徵“霍”地站了起来推开我:“镜楼,你不是商颂,更不要试图动摇我的想法。”
她凌厉的眼眸满是肃杀,强硬得不留一丝余地。
商颂,呵,商颂。
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你这个死人。
“罢了,那我帮你。”
我换上一张陌生的脸,言语间没有丝毫感情……
当人在提起另一个人的时候,心里总会千万遍掠过对此人的印象,神也不会例外。尤其,是一些记忆深刻的事。
所以,当星徵若无其事地在白虎星君面前提起商颂时,我在他的幻境里看到了事实。
白虎星君走得很匆忙,恰逢传旨的仙官路过,对他说近来息壤诸国不敬神灵,不事祭祀,帝君决定大旱两年以示天威。
待白虎星君招来商颂时,息壤,却变成了西荒。
他并非有意传错,是无心之失,错就错在,帝君震怒时,他选择了明哲保身。
但我告诉星徵,确实是商颂自己弄错了。
面无表情地对星徵撒了谎,我心里没有一丝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