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糕点被人夺走了,容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了脸色,刚刚那因甜蜜而润生出来的喜色一扫而空:“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阿山懊恼地拍拍脑门,轻叹一口气:“边将叛变、敌军压境、国之将亡,而我所占之卦象明明还有百余年的气数,这所有的一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有人在背后捣乱,能搅浑一国气数,必定来者不善。”
在山中活了上万年,不知人间险恶的阿山全盘托出。
“那你就一定要管吗?”
“人信仰于我,那我就必须给予他们庇护。”
阿山挺起了胸膛,眼里迸射出的光芒像是忽然间真的有了昆仑之魂的威严。
下一秒她又轻轻柔柔地拉了拉容臻的衣袖,“不怕,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容臻不语。
阿山第二次离开的时候,乌云压境,整个国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千家万户闭门不出,往日里的繁华街道一夜之间萧条成了鬼街。
边疆叛军就驻扎在离都城不到十里的地方,万马齐鸣的声音响彻整个天空。
那天晚上,容臻最后一次规劝阿山:“你既贵为山神,那就不应当插手人间之事。”
阿山摇了摇头,闪烁的眼中似是有泪光流动:“阿臻,你不懂。当初我把整个天下交给他时,他答应过会好好对待这万里山河,我始终不愿意相信他会失信,就当是我最后帮他一次。”
容臻独自登上了城墙,缭绕的烟雾中隐约露出军队的轮廓,后来风雨大起,黑云压城,容臻的身影微小得似乎随时会倒下,可是他竟然奇迹般坚持到了最后。
他亲眼看见阿山穿着金色的战袍从云中出来,挥舞着手里的战戟,俨然是上古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只,有着让人跪拜臣服的高贵。
那茫茫大军在瘴气散去之后竟然成了十万无心无智的山魈,被人控制了行动,成为战场上的利器。
“阿山,你说过的,最后一次了。”轻声的呢喃悄然消失于风雨中。
阿山斩杀最后一只山魈时,容臻一脚不稳从城墙上摔了下来,最后被阿山接住带回了他的小屋。
正值深秋,阿山搬出了一把藤椅到石榴树下,然后又把容臻放到了藤椅上。
他醒过来时,阿山正拿了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硬生生把他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山见他醒来,笑着将头凑过来:“阿臻,要不要跟我回昆仑去?”
阿山期盼地等着,她满心以为容臻会答应,可结果他却拒绝了。
他仰起头,高高宫墙将天空分隔成一小块:“阿山,这里是我的家,你看见石榴树边上的那个木桩了吗?我的母妃就埋在那里。”
容臻告诉阿山,她的母妃原是一名老臣的女儿,却在这深深宫闱之中耗尽了年华,她死的时候身旁没有一个人,是年仅七岁的他将她埋在了树下。
毕竟是法力无边的山神,阿山在见到容臻的第二天就知道了他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可是她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