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整个局面绝不是任何人能控制住的了。
正午的日头西斜，按照往日，即便是村里最懒的婆娘，再心不甘情不愿这个时候也得在地里上工。
可眼下好几个婆娘红了眼，冲上去就把自家男人挠了个满脸花，这还不够。
她们从人群中冲出来，念念叨叨就朝着羞愤欲死的张寡妇去了，一个个又是薅头发又是扇巴掌的。
“你个小贱人，你男人叫你浪死了就勾引别的男人对吧？你缺了男人活不下去？”
“你个克男人的货，耍流氓就应该推出去批斗！”
张寡妇脸蛋红肿，披头散发，往日盈盈的灵眸这下可真是发了大水，一边哭一边毫不示弱的和几个婆娘互挠对骂。
“连个男人都拿不住的货，你们活该！”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
“干什么！干什么！”杨大队长自然不能看事态这么发展下去，一声令下，几个小青年冲上去，付出好几道血淋淋的代价才把张寡妇扯了出来。
过后几个小青年顶着一道道血淋子心想他们真是付出甚多，村里的女人是老虎。
老娘诚不欺我！
“行了！”杨大队长眼一瞪，横眉倒竖呵斥出声。“先解决完杨家的事，再解决你们的事！”
“一个一个来，还嫌不够乱的？”说话间他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程大队长，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惜程大队长吧唧抽了一口卷烟，笑眯眯的奉承。“杨队长条理清晰，佩服佩服！”
他那脚下跟生了根一样，明晃晃的要看热闹到底，杨队长脸色阴沉的似要滴出水。
一双眼冷嗖嗖的瞄向杨老大的方向。
杨家老五脑筋活络，关键时刻杨宝珠脑中也生出一个念头，忽然高喊了一声。“大嫂！”
“妈她答应杨平和茵茵去上学了！”这一系列变故惊的杨母还没反应过来，脑子刚重启就听到这句话。
她心底一怒寻思，谁答应的。
一个丫头片子一个扫把星还想上学？
杨母张口便欲反驳，杨宝珠先她一步捂住嘴，小声道。“妈，当务之急是先稳住大嫂！”
她条理清晰的给杨母分析。“大嫂要是不追究，事情就有转机。”
杨母半信半疑追问。“她一个媳妇难不成还真敢对她男人怎么样？早知道就应该让老大休了她！”
“这个搅家精，沾上就没好事！”
“还有张寡妇…”杨母张口欲骂，到底是真心疼爱杨宝珠，顾及她在场没骂那些脏的臭的，转而恶狠狠瞪了张寡妇一眼。
张寡妇浑身狼狈，乌黑浓密的长发这缺一绺那缺一绺的，脸上红肿之余又有好几道血淋子，此时正茫然的看着人群。
不应该啊！
她和各家男人来往都十分隐秘，平时在村里避嫌连头都不抬，至于布袋子。
对各家来说是容易忽略的物件。
张寡妇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一年到头难免缺个粮食，如今正是玉米上浆时，她家里又不出意外的断了粮。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两个小子见天挨饿，张寡妇心里不落忍，加上以往几年没出过事，也没了往年的谨慎。
这才让胡萍萍告发出绸白红梅肚兜。
张寡妇怀疑人生时当然想不到，村里农忙的确实没想太多，可有个绑定系统的夺笋暗搓搓吃瓜，要不是诸天河蟹机制。
她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底裤，夺笋都能靠吃瓜知道。
张寡妇一双眼睛落到杨老大身上，她对杨老大还算有几分期盼，一则是杨家老大模样长得好，二则是杨家富裕。
杨家一家七个兄弟干活都挺卖力。
老五时不时的溜出去，那也能给家里寻摸来进项。
如今更是成了造纸厂的职工。
杨家老大感受到张寡妇看过来，脸颊霎时间滚烫，恼怒不已，朝程淑莲道。“妈都同意了，还闹什么闹？”
他毫不犹豫的迁怒了程淑莲。
要不是程淑莲带娘家人讨说法，怎么会拔出萝卜带出泥，扯出这件事？
杨母更是拉长一张脸，怒骂道。“连个男人你都把不住，还好意思说出来，我当初就不该给志杰娶了你这么一个搅家精！”
杨母此话一出，程家那边更炸了。
他们一大家子还在，杨母就明目张胆的磋磨儿媳妇，毫不顾忌。
可想而知平时有多张狂。
程淑莲脑中乱呼呼一团浆糊，听到杨母的逼迫远远传来。“还不快过来！要不我就让志杰休了你！让我们家丢了这么大个人！”
杨母在杨家作威作福惯了，并未意识到杨队长看来她太张狂了。
一个家里有耍流氓的这么张狂，杨队长心下无语，招呼程淑莲认米袋子。
程淑莲忽然喊出一句。“那就离婚！”
一句话喊出，她脑子里也开始有了这个念头的分析，离了婚她能脱离杨家这一家子吸血鬼，不用再永无止境的供养着杨宝珠。
确实在这个年代，老杨家条件不算是最差的条件，相反还富裕不少。
可那又怎么样？她过得日子还不是分三六九等，杨宝珠能吃肉，她们几房媳妇都是外人，哪沾的着光？
在杨母看来，怕不是她们闻个肉味都是恩赐了。
杨宝珠吃肉杨母和她七个哥哥喝汤。
她们几个媳妇和茵茵，那真是一年到头也没个变化，今天粗粮明天粗粮，今天野菜明天野菜，能吃粗粮吃饱就不错了。
诚然，这年头能吃粗粮吃个肚饱也很了不起了。
可她没出嫁时就出了名的勤快，一年到头每天都能挣七八个公分，要是没有杨母和杨志杰，她一个人的口粮就能顺带养茵茵。
何必寄人篱下一样，年复一年的承受杨母的磋磨，承受对杨宝珠的不甘呢？
离了婚起码自在。
“妈你疯了！”这句话一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杨平，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程淑莲。
程淑莲也脸色复杂的看着他，心想不愧是老杨家的种。
程淑莲对杨平没再多说，她深知和老杨家掰扯没用，而是挑出一个她缝的米袋子朝杨队长道。“大队长，我想离婚。”
杨大队长：……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惊诧的看着程淑莲，仿佛她说了什么禁忌的话。
这年头都讲究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杨大队长不可避免的不愿意在上任期间导致杨老大离婚，他忍不住询问。“杨大嫂你确定吗？”
“要不你再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不光杨队长，连程队长抽了一半的卷烟在听清这句话时都惊掉了，心疼的他心脏一个抽抽。
这年头烟可是稀罕物！
程家那边全都懵了，程母都没想过离婚这俩字，杨母反应更快，她嗷的一嗓子怒火上头就要给程淑莲一巴掌。“你还敢离婚！”
“你个搅家精！”
那边，程母的手比脑子快，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先干净利落的薅着杨母头发。
扯倒杨母，一翻身就跨在对方身上一顿啪啪啪的抽，边抽还边念叨。“你个流氓儿子的娘还敢嚣张！还敢打我闺女！”
“你养出流氓儿子，你就应该下农场改造去！”
那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打了杨母好几个巴掌犹不解气，程母上手一顿挠，挠的杨母捂着脸尖叫欺负人啦，没天理啦。
“离婚！必须给我离婚！”程母打着打着忽然意识到重点，重点不是闺女吃了多少苦和该不该离婚，重点是杨家老大耍流氓。
他们程家必须撇清关系！
对前几年闹的沸沸扬扬的事，程母自然记忆犹新，他们这边是东省数一数二的富饶大县，上县城见过不少批斗的场景，想到那场面她不禁通体发冷。
心有余悸的大喘了一口气，起身拽着程淑莲道。“这老杨家是什么人家，能养出个流氓头子来！我好好的闺女嫁给他，这不是骗婚吗！”
她半真半假的愤怒道。“杨队长，我闺女绝不可能继续和一个流氓扯在一起！”
“今天这事必须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