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此时见到这一幕的楚王殿下,刚想夸奖李淳风,就听见四周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只见众人看着城内突然升腾的十三道冲天火光,眼中满是震惊。
“殿下,还不动手啊?”李淳风向来低调行事,所以面对众人的目光,他显得很不自在。
“对对对,该动手了。”楚王殿下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来到李淳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这一战,本王算你头功!”
说罢,他回头看了一眼张镇玄:“镇玄,你也是头功。”
“唉……”张镇玄闻言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殿下……干活啦!”
“知道啦!”楚王殿下闻言伸了个懒腰,而就在他伸懒腰的这一瞬间,在距离客栈四周的七八条小巷内,陡然出现无数身着漆黑甲胄,手持狭长陌刀的黑衣死士!
而在更远的角落,三百身着盔甲,手持大黄弩的黑衣死士,也纷纷跳上屋檐,接着四散而出,对长街上正在救火的吐蕃士兵下了杀手。
“嗖嗖嗖……”
在冲天火光的照耀下,彼时已经快亮如白昼的逻些城,开始迎来了真正的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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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逻些城内出现大批的陌刀精锐,杀向王宫之时。
遥远的长安城内,李二陛下也终于见到了回宫复命的张楠。
“宽儿那小子如今在琼州做什么?”太极殿内,身披黄袍的李二陛下,正襟危坐,看着前来向自己复命的张楠,眼神威严,语气阴沉。
“陛下,臣没有见到楚王殿下。”张楠闻言不敢怠慢,在李二陛下还没有继续开口询问之时,他便已经伸手入怀,将楚王殿下的信取出,然后把信高举过头顶:“这是楚王殿下给您的信。”
“呈上来。”李二陛下闻言压住火气。
张楠闻言赶忙将信递给一旁站着的云裳。
云裳接过信,看了张楠一眼,旋即低下头,佝偻着腰,快步来到李二陛下身边跪下,将信呈给对方:“陛下……”
“……”李二陛下接过信,三下五除二将信封拆开,随后展开书信。
“……”
接下来,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只见楚王殿下在信中写到:
昏君吾父,见信如晤。
儿臣自少时便征伐四方,历十数载,终始不贰其志——身为大唐楚王,若不能使我大唐黎庶安居乐业,吾愧对天下百姓!身为李家弟子,若不能使亲族一生康乐无虞,吾自问愧吾之八尺之躯。
好在,这一路虽备尝艰难,却亦遂了心愿,是以,儿臣无悔!
然未料,纵今儿臣之威名,已令八荒四夷闻风丧胆,却仍有狂徒不知死活,谋吾女如初于襁褓之中!
儿臣今已为人父,如初更是儿臣掌上之明珠,儿臣岂容宵小猖獗若此!
是以,父皇览此书信之时,儿臣已率一众窦氏家臣,踏过万里山河,杀至吐蕃王都——逻些城!
或于此刻,父皇展信之际,儿臣已攻下吐蕃王宫,将兵刃悬于狂妄贼子松赞干布之颈矣!
然,此事或许犹有未定之数。
但儿臣自有把握成事,望吾父见信此后,只管静候捷音,毋忧。
另,青雀、稚奴居琼州,甚安。恪儿今已随儿臣左右,亲临吐蕃王都,他有儿臣照拂,自当无恙也。
书不尽言。
愿父皇善加餐,少愠怒。
还望吾父代吾向母后告之儿臣一切安好。
另烦请父皇转告兕子、长乐及兰陵:儿臣归时必馈以厚礼。
吐蕃王宫众多至宝,终为吾妹奁资耳!
儿臣李宽敬上!
……
这封信很短,这封信又很长。
明烛三千的太极殿内,烛火依旧在摇曳。
而李二陛下看着手中的信封,他的视线也仿佛开始摇晃,摇晃至模糊看不清……
云裳此时已经默默带着张楠退下。
“宽儿……”良久过后,李二陛下嘶声喊了一声儿子。他的大拇指,此刻轻轻摩擦着信的开头,那句“昏君吾父”……
“宽儿……”
李二陛下又喊了一声儿子。
而第二声呼唤,却仿佛在告诉他一个残忍的事实,今日今日,他喊“宽儿”也好,喊“竖子”也罢,他都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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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杀过来了?你说谁杀过来了?!”
当月亮升至中天,吐蕃王宫的大殿之上,松赞干布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桑锁、耶察,这位刚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吐蕃赞普,只觉得自己的噩梦还没有结束。
“是大唐的楚王……”回答松赞干布的,并非桑锁和耶察,而是统领着王宫禁卫军的赤雅拉:“赞普……我们快挡不住了!您赶紧出逃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松赞干布看着浑身是血的赤雅拉,他搞不懂,搞不懂为何这位高原上一等一的勇士此刻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这么快就攻入城中了?”
“不,他们已经快攻破王宫了!”布扎身为禄东赞的御前大臣,禄东赞不在,他便是赞普之下的第一权臣:“臣等尚不清楚对方是如何悄悄潜入城中的……可是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城内突然发生天变,雷霆天降,引发天火,随后在火势即将得到控制之时,城中又挂起十数道巨大龙卷,将整座逻些城烧成了火海。
而那时……我的赞普,您居然还在安睡!”
“……”松赞干布闻言沉默许久,才略带尴尬地解释道:“我近来失眠……酣睡……是因为服了药。”
“臣要的不是解释,而是决断。”布扎闻言深深看了一眼松赞干布,随后道:“您若选择死战,我们不会退缩,可是……容臣提醒您一句,楚王麾下的精锐……我们挡不住!那些手持陌刀的盔甲战士,就如同死神一般,无形收割着我们吐蕃最勇敢的战士们的生命……”
“我不信……我不信!”松赞干布现在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我一定还在做梦……对……就是在做梦……”
“赞普……”布扎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他突然猛地抓起松赞干布的手,接着一把将他拉到大殿门口,接着推开门。
“吱呀——”
门被推开的瞬间,那些原本还只是嘈杂的声响,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此时的松赞干布,站在逻些城最雄伟的建筑之上,俯瞰下方城池,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无尽火海!
“赞普!”
听到布扎的声音,此刻已经思维停顿的松赞干布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这位向来足智多谋的老人,此时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赞普!我们完了!吐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