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京城的路上,一辆朴素的马车在前面缓缓行驶,而后面却跟着一千兵士,引来官道上不少人的注目。
萧灵泷翻着之前还未看完的兵书,瑾兰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殿下喝茶。”
倏地,一阵微风掀起车帘,一只大手突现在茶杯旁,若瑾兰真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茶杯肯定就被夺走了。
但很可惜,她不是。
瑾兰嘴角含笑,纤纤玉手在与大手争夺的茶杯的时候,不仅里面的茶水一滴未漏,而且丝毫不占下风。
“你这小婢女可以啊,内力醇厚,比起小爷来竟丝毫不落下风,唉,可怜小爷竟然连杯茶都讨不到!”顾睿现身马车,可怜兮兮的说道。
“公子要喝茶,奴婢再倒一杯就是,这杯可是殿下的!”瑾兰笑着说道。
萧灵泷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坐没坐相的顾睿,接过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小爷了?”
顾睿也顾不得讨茶喝了,立刻乖乖坐好道:“小师叔,我错了。”
虽然他这个小师叔比他小好几岁,个子也小小的,弱弱的,但他就是怕她,比怕他师父还怕她。
以前在山里的时候,她时常代替师祖检查他们的功课,惩罚人的法子层出不穷,估计是那时被罚怕了。
可后来不知为何,她就突然离开了,他又忍不住想她,其实也可以说,若不是有小师叔的话,他如今的枪法或许也没有这么厉害。
所以,在他心里,其实还是挺尊敬他这个小师叔的。
一旁的瑾梅见顾睿缩在那里跪着,一副乖到不行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是瑾兰掐了她一下,提醒她注意一点,她才把笑憋了回去。
之前还很嚣张的小爷,一下子就变成了规规矩矩的乖宝宝,尤其顾睿脸上还有点儿婴儿肥,越发的可爱了。
“真以为自己的武功天下第一了,要不是我提前交代过他们,马车你还没进来,就已经被当刺客抓住了。”萧灵泷放下茶杯,头也不抬的说道。
“嗯?”顾睿闻言打量起了瑾兰和瑾梅两人,他承认她们的武功不弱,但无论他怎么看,都不觉得就凭她们两个人就能把他拿下。再说,就只要他带了银龙枪,就算再来两个人,他也不惧,嘴硬道:“那是因为我没带武器。”
瑾兰笑了笑,拎起茶壶给顾睿也倒了一杯茶。
萧灵泷连个眼神都没有赏给他,她可没有兴趣听他在那死鸭子嘴硬,只是淡淡的开口问道:“偷跑出来的?”
顾睿扬起大大的笑容,谢过瑾兰的茶,刚要喝一口,就听到萧灵泷如此问,不由得呛了一口茶。
萧灵泷放下书,饶有兴致道:“还真是偷跑出来的,怎么,不怕你师父罚你了?”
顾睿无语的撇了撇嘴,“我现在学业有成,师父早就不会动不动罚我了,你说的那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
“再说了,你比我小四五岁呢,你都能在山外历练,我为什么不可以?”顾睿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说道。
萧灵泷扬了扬眉,“我比你小再多,也是你的师叔,再说,我们俩的情况能相提并论吗?”
“怎么……就不能相提并论了。”顾睿跟萧灵泷的眼睛对上,话越说,声越小。
确实不能相提并论,小师叔是天启的公主,现在连自己的军队都有了,而他就只是被师父捡回山门的孤儿,自小在山中长大,甚少与人接触。
萧灵泷见他一下子蔫了,料想他是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不由得叹了口气,其实她与他也没什么不同。
“你一直在山中生活,外面的人接触得少,要知道,有些人可比山间的猛兽还要可怕。”
“小师叔,我知道,可是我不想一直生活在山中,我想出来看看。而且,我这次真不是偷跑出来的,是师父派我下山给人送东西。”顾睿认真的解释道。
“所以,送完东西就不想回去了?”萧灵泷手指轻敲小桌接话道。
“……呃……嗯。”顾睿理亏的应道。
明明跪坐着也要比在软榻上的萧灵泷高一头,但顾睿浑身都透着一股委屈,明明山门里也有不少人出山入世,体验所谓的人生百态,唯独他,不仅师父不同意,就连师祖也反对,为什么呢?
萧灵泷看着低着头,委屈的跪坐在那里的顾睿,无声的叹了口气,也算他聪明,知道跑到军营,军营这种地方,勾心斗角的事情相对较少,大多都是一些豪爽之人,热血男儿。
顾睿半天没有再听到萧灵泷的话,不由得偷偷看了她一眼,却正好和萧灵泷的眼神对个正着,吓了一跳。
“你师父让你给谁送信?”萧灵泷开口问道。
顾睿小心翼翼的瞄了她一眼,“师父不让说。”
萧灵泷嘴角微翘,“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是了尘吧。”
“你怎么知道?”顾睿瞪大了眼睛,惊讶不已,他明明什么也没说啊!
萧灵泷叹了口气,他是没说什么,但他在京城外的西北大营里,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他师父在山外的朋友不多,距离京城最近的,就是了尘,再加上慈安寺离京城只有三日路程,且在北面,是他送信时绝不会经过的地方。
所以他是给谁送信,不用问也知道。
“今天为什么这么做?”,萧灵泷没有回答他,反而问起了今天他故意挑衅的事。
“自然是因为,在这京城我人生地不熟的,当然要跟着小师叔啦!”顾睿笑眯眯的回道。
萧灵泷纤细的手指轻敲桌面,挑了挑眉道:“你不要以为我没看到,之前在校场时你与那几个世家子弟嬉笑打闹的样子。”
“哪有嬉笑……”顾睿不服气的反驳道。
“哎呀,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跟着小师叔你,本来去军营也只是一时兴起,既然遇到了你,我当然要跟你走了。”顾睿破罐子破摔说道。
“你确定你要跟着我?”萧灵泷玩味的问道。
“确定以及肯定。”顾睿信誓旦旦的回道。
“好,你可别后悔。”萧灵泷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