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季云吃了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来人。
“原来你这大半夜的不惜冒着生命危险逃出府,就是为了回家……你早说嘛,早说的话我会不让你回去?”
林水风说着话简单的扫了一圈,就想捡个凳子坐下,可看了半天,除了季云父亲身旁的一个肮脏破旧的凳子,就再没有了。
季云也反应过来了,赶紧从自家老爹旁边搬过来凳子,下意识的就用身上的在公主府里穿上的丝缎衣服那么一擦,洁白的袖口立刻污了一块。
“你个败家玩意,老子从你刚进门就看见了,你这身上的好料子你什么玩意儿擦什么凳子……”老男人嚷嚷着,一把从他手中抢过凳子,肉疼的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便自顾自的用自己的袖口擦着凳子,一脸谄媚的放在林水风的身前。
可是她已经没了坐下去的欲望了。
“本宫刚才在外面什么都听见了,除了祖母,你们都对他不好,大家都听好了,因为你们是季云的亲人,你们以前这么欺负他就算了,但是以后,要是再敢对他大呼小喝,休怪本宫对尔等不客气!”
季云的父亲闻言一会儿点头哈腰,一会儿又拍着胸脯子保证今后一定会对自家儿子好,而旁边季云的两个兄弟,则一脸妒忌的看着他。
林水风懒得管那些人,只是径直的走向季云祖母的身前,把老太太吓的直直抽气,挣扎着就想要下床,她看着老太太力不从心的模样,只是微微一笑,就那么坐在了对方的炕上,轻轻的握住了老太太的手。
“公主您别坐这里,脏!咳咳……您还是别碰老妇人了,老妇人病了太长时间了,您……您别在挨着老妇坐了,老妇怕过了病气给您……”
“奶奶您放心,”林水风这一声奶奶让季云此刻僵硬难堪的面上蓦地一暖,眼睛里也带了丝柔情,怔怔的听她继续说:
“您对季云好,我也会对您好,至于对季云不好的那些人……”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猛地一顿,冷冰冰的气场让那几个极度心虚的人登时连连打了好几个寒噤。
“……以后会好的对吧?”
“是是是是是……公主说的太是了!”几人赶忙连声和道,她闻言,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这样的家庭真的是不要也罢,可即使他们对季云这个少年再怎样的不好,但看他拼死还要回家的份上,她也能看出他是多么看重这个家,是多么渴盼能得到家庭的温暖了。
这方面,倒和她的今世有些相像,现在对他越来越有感觉,她总结于同病相怜,今生有缘的基础上了。
“好了季云,跟我回去吧。”她站了起来,冲他伸出手。
可季云却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向后面扯着的一道布帘后而去,林水风向他伸出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她刚讪讪的放下,就看到他抱着一个小盒子走了出来,有些胆怯的站在他父亲面前。
“爹,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攒的一些钱……儿子这一走怕是再也回不来了,你们省着点花……爹你不要再赌也不要喝酒了,拿这些钱给奶奶治病,大哥今年也该请媒婆介绍姑娘了,小弟在私塾,你可别给他断了……”
哟,林水风听他这话有些不满了——什么叫他这么一走就回不来了,那她刚才那些煽情的话他都觉得是假的?!太气人!瞧不起她是吧!
她看着他站在那里,紧紧的抱着小木盒,一只手轻轻的摩擦着盒子的外壳,似乎不舍得放手,她大约也能想到这个小木盒的重要性了,于是万分大气的走过去,将小木盒一把夺过,啪的一下打开来看——里面有些用红绳穿在一起的几吊铜钱,还有一些散碎银子,倒是这小木盒做工还算精致,只是年代有些久远,上面红色的油漆脱落了大半,从上面浮雕的花纹大约可以看出这似乎是某个女子陪嫁中放体己的小盒子。
她登时明白了过来,刚在门口有听他父亲说他出生没几年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看他这么舍不得,那这一定是他娘亲的遗物……好吧。
“季云你可真是的,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你回来了?还有,既然是我的人,我怎么还会让你用自己的私房钱贴补娘家……咳咳,不是,那反正就是……”
林水风说到这里突然啪啪拍了两下手,登时室内似乎凭空般出现了一些黑衣人,出现迅速宛如鬼魅,把屋里的除她之外,剩余的人齐齐吓了一大跳。
“影卫们听好了,在城里寻一座上好的宅院,将这屋里的人全部都给接进去,一应物品和下人全部都得齐全,去把府里的御医带一些过去给老太太治病,其余的你们就听他们的吩咐,他们想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
影卫们齐刷刷点头应诺,林水风看着发呆的季云,一把握住他的手就那么带他出去了。
******
他们坐在准备回府的马车内,林水风看了眼一脸尴尬抱着小木盒子僵硬的坐在她身侧一动也不敢动的季云,突然间发问:
“我也奇怪了,怎么你和你的家人长得一点也不像?难道是……”
“……公主,不许你侮辱我的母亲。”季云面色嗖然惨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水风,似乎还带了些愤怒。
“我没有……”
“……好吧,其实我也纳闷,为什么不和兄弟们长得像,丑丑的我也心甘情愿,而不是从三岁起母亲除外,他们背地里都说我面相太桃花,是桃花妖的转世。”
“本来最刚开始父亲对我也不是太差的,只是六岁那年被一群纨绔子弟看上,说要带我走,我当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母亲拼死护我,结果被打成了重伤,就撇下奶奶父亲哥哥和我还有刚出生不久的幼弟去了。”
“……父亲恨我是应该的,奶奶也是因我生病,我果然是个不吉之人,”季云说到这里惨淡的摇了摇头:“后面被一个擅长盗墓的老师傅看上,说要收我为徒,当时家中真的太穷了,父亲除了喝酒便是赌钱,我没有办法,跟着下了几次,跟着师傅把盗出来的东西卖钱,师傅分给我的不多,但也够一家子嚼谷的了……只是后来官府大面积下达盗墓者死的诏令,师傅死了,可我不能把家中的生计给断了啊,然后……然后就被抓到去砍头,然后就被公主你带走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林水风听得正入神,这么一颠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由于惯例,便直直的向前栽了过去。
她突然被一人紧紧揽在怀中,透过镶嵌在马车壁上夜明珠朦胧的光,她看到了季云近在咫尺的面庞。
担忧的看着她,狭长的凤眸内有着丝丝的紧张,让她突然觉得他……好man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