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奇怪,”林水风已从激动的情绪中平复过来,看向少年,问道:“你年纪轻轻的武功怎么这么高?为什么会守护风月剑?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黎轩,师傅教我武功,师傅叫我守护魔剑,我就守护。”自称白黎轩的少年眨着眼睛看似单纯的说。
风月剑在此时跳跃了一下,随后竟开始剧烈的颤抖。
“你怎么了?”她赶紧伸手安抚风月剑,过了一会儿,剑身才停止颤抖,淡淡的发着光芒。
“你的故事看起来挺深嘛,骚年,”她再度看向白黎轩:“你愿意讲给我听吗?比方说你和你师父为什么会守着这把剑,你们是代代相传的守护者吗?为什么你们好好的日子不过,离世而居在这个荒凉的地方度过一生呢?”
“你的‘为什么’太多了。”他皱了皱眉头,拒绝回答,然后摸了摸肚子。
“哦,你饿了啊,好,”她见状赶紧解下背后的包袱,掏出一个馒头递给他:“来,边吃边说。”
“师傅说过不能吃陌生人给的食物。”白黎轩一副想接不敢接的模样,很是纠结。
“咱们……不是陌生人嘛,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她说着就往他手里塞,却被他灵活的闪开。
“饿死也不吃。”他说罢瞪了她一眼,转身就向塔内一角跑去。
林水风拿着馒头看着他跑去的方向,这才发现塔内竟然还有一个楼梯,刚才因为被风月剑吸引了注意力,所以才没有发现。
她准备跟了上去,她刚一起身,一旁的风月剑便又开始颤动。
“我上去一下,你放心,我要是没遇见你也就算了,既然碰上了,除非我死,再也不会离开你。”
风月剑跳跃一下,像是回应她的话语,随即恢复平静。
她这才放心的朝楼梯走去。
“谁让你上来的!”她刚朝楼梯迈了几步,就听到白黎轩带着火气的声音。
“你也没说不让我上来呀。”她嘴里说着,脚下更是没停,三两下就来到了第二层。
锁剑塔的第二层空间不小,四面都是圆形的墙壁,中间摆了一张木床,一套简陋的木制桌椅,上面摆着没有花纹的白瓷壶和瓷杯,外加一个木柜子,除此别无他物。
“原来这里是你的闺房嘛,难怪我上来你就这么激动。”林水风看着东西虽少,但却格外的干净,地上青砖没有一丝尘土,床上的被褥也叠得很整齐,她笑嘻嘻的说完,走过去坐在椅子上,自来熟的倒了一杯茶,拿出一个馒头就开吃。
“谁让你坐这里的!谁让你碰我的茶杯!谁让你喝我的水的!”白黎轩劈手夺过她手中的茶杯,狭长的凤眸内满是怒火,又催赶着让她站起身,远远赶她到墙角。
“你这人是有洁癖还是有强迫症啊?”她看着他将她喝过的茶杯仔细的用壶里的茶水清洗了,走到窗前将残茶重重的泼出。
“真是个一丝不苟的骚年啊,哦我知道了,”她咬了口手中的馒头,含糊不清的说:“准确的来说你应该是有自闭症,你把自己的日常生活制定了一套模式,如果有人破坏了你的作息,你就感觉很生气对不对?但你以后可咋娶媳妇啊?”
白黎轩没有回答,只是将茶壶茶盏重新摆回到原来的位置,往椅子上一座,也不吭声,似乎是在生闷气。
“咱们商量个事呗,”林水风知道对待问题少年是不能按照普通人的思路做事,还得另辟蹊径:
“我打算在这里住下来了……哎哎,你别瞪眼,我不是白吃白住的,那个啥,你也看出来了,我的武功也不弱,你聘了我吧,我在你外出的时候留在这里看守风月剑,还不要你工钱,能让我住在这里就行,你觉得如何?”
要想打破自闭症患者的固定模式,必须要他们适应新的事物或者人的出现,时间一久,他们就会慢慢接受。
“我不需要,我自己就成。”他摇了摇头。
“你先别急着拒绝嘛,慢慢考虑下,喏,给你这个。”她走过去,将一个馒头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反正今晚我也下不了山了,这个馒头算我的住宿费……你师傅说不能接受陌生人的食物,但没说交换的食物不能要吧?”
他想了想,点点头,伸手拿过馒头,就往嘴里塞。
她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觉得有点可怜,环顾四周,没发现有一丁点吃的,问道:“你不会是经常晚上都不吃饭吧?”
“我一天吃一顿就可以了,上午吃了碗你不要的面条,我以为就这么多了,没想到晚上还有馒头。”他一个馒头吃完,脸上露出孩子气的笑容,把她看的一阵心酸。
“你还饿不?我这里还有。”
“你说过了,这馒头是住一夜的交换,我还没答应你留下来呢,明天再说。”
嘿,这小子还挺有原则的,但是……
“什么都没有你让我怎么睡?我总不能躺石头板上吧?虽然是夏天,但这山里晚上挺凉的,你把我冻感冒了怎么办?”她看了眼旁边的大木柜子,走过去上手就打开,发现里面有一些被褥,应该是白黎轩的备用。
“哎你怎么搬我的被子!”骚年又开始叫嚷了,还一把抢了过去。
“喏,一个馒头换一个被子,我给你三个,其中一个是枕头的交换。”林水风唰唰唰拿出三个馒头递到白黎轩面前,见他看着白花花的馒头,咽了口口水。
他接过馒头,突然神秘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她奇怪的说。
“枕头那么小,你还用一个馒头交换,你真傻。”白黎轩喜滋滋的说。
林水风:“……”你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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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林水风抱着铺盖来到第一层,再离风月剑最近的地方打了个地铺,她觉得它应该喜欢自己睡在它身边,果然,风月剑跳了两下,发出悦耳的嗡鸣声。
她安抚了它两下,躺在打好的地铺上,看着身边发着柔和的光的风月剑,说了句:“我睡觉的时候你不会一直亮着吧?有光我睡不着。”
她的话音刚落,风月剑的光芒陡然消失,塔内陷入一片黑暗,唯有水银色的月光自石窗内微微倾泻下来。
“喂喂,你怎么啦?”乍见光芒消失,把林水风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它出了什么事,就看到它又恢复了刚才的光芒,还接连跳了好几下,似乎是有话要说。
“哦我明白了,你刚才听到我说有光睡不着,所以你就熄灯了?哇哇,有意思,你简直就是个感应灯啊?不不,比那高级。”
风月剑再度跳了两下,发出阵阵低微的剑鸣。
“哎呀有意思有意思,那么,听我号令,关灯。”
塔内顿时黑暗。
“开灯!”
塔内顿时明亮。
她接二连三的耍了好几场,顿时乐不可支:“好玩,真好玩……”她还没说完,余光就看到一个人幽幽的站在她身后。
“啊!”她惊叫了一声跳了起来,就看到白黎轩静静的站在她跟前,不满地看着她。
“你不要戏弄魔剑,它很可怜。”
“瞧你……吓死我得咧,我没戏弄它,”她面向风月剑,笑嘻嘻的问:“你刚才玩得开不开心?”
风月剑跳了两下。
她见状便冲他一摊手:“你看看,我们两个玩乐和交流的都挺好,你真是的……小题大做。”
白黎轩看了看她,又看了下风月剑,皱了皱眉,转身慢慢的向楼上走去。
她撇了撇嘴,躺在地铺上,让风月剑熄了灯,这才感觉浑身酸沉,便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被一阵阵鲜香味勾引的睁开朦胧的睡眼,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她揉了揉眼睛,闻着香味的来源往外走去,就发现锁剑塔的右后边,白黎轩架着一口小锅熬着汤,汤里面一些蘑菇翻滚着,已经熬出了乳白的颜色。
“是蘑菇汤啊,好香啊!”她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笑眯眯的问:“你每天早上都喝蘑菇汤吗?”
“这是我储存的蘑菇干,过三天我才能喝一碗。”白黎轩认真的说道。
“这么有原则,”她撇了撇嘴:“是不是又没我的份?”
“为什么要有你的份?”他回过头看着她反问道,看她的眼光像看一个傻瓜。
“你简直太薄情了!我,我还有好多馒头呢,哼,你就清汤寡水的喝吧!”林水风负气的走得远远的,拿出馒头干吃起来。
白黎轩舀了一碗汤,捧着碗喝了一口,却巴巴的看着她手中的馒头。
“你,不交换吗?师傅说,交换是可以的。”好半晌,他才嗫嚅着说出这么一句。
林水风看着他,突然有些泄气和无奈——跟一个一根筋有点傻的人置什么气?而且他也不是你什么人。
“好吧。”她叹了口气,递给他一个馒头,他则欢天喜地的舀了碗汤给她。
“跟你说话,三句两句都离不开你师傅,你师傅在哪呢?”林水风看到他旁边有个土丘,她便坐过去倚着土丘,觉得舒服了,才一边喝汤,一边问他道。
“我师父就在你身后啊。”他天真的看着她说。
她将他的话回味了一下,突然啊的一声跳了起来,手中的汤险些洒了出来,脸色发白的看着刚才自己倚过的土丘。
“抱歉抱歉。”她接连冲着坟丘作了好几个揖,瞪了一眼旁边的傻骚年,默默的端起碗走进塔内去吃了。
吃完饭后白黎轩挑着昨天没有卖剩下的柴火下山了,而林水风则准备出去在山中转悠一下,看能不能采些野果和蘑菇,如果能碰到动物的话那就太好了,能逮了一些下山换些米面盐巴,怎么着也得每天能吃饱肚子啊。
风月剑见她要走,便一个劲的跳跃。
“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唉,要是你能陪在我身边多好,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从这些锁链上解救下来。”
跟风月剑道过别后,林水风拿着包袱出门了,由于锁剑塔附近根本没有樵夫敢上来,地面上枯枝倒是不少,不用砍捡一些也能出去卖点钱,不过依照白黎轩那木讷的性子……她摇了摇头,他要是每次能顺顺当当的卖出去才就怪了。
山坳中散落在地上的野苹果倒是不少,只可惜烂的比较多,她捡了一些囫囵了装进包袱,就突然听到一阵似危险动物发出的低鸣。
她才刚回头,就发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猛地朝她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