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案板上青花瓷盅内的冰糖燕窝,又瞅了下手中拿的毒*药纸包,内心一阵病态的兴奋和激动,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毒*药全部倒入瓷盅内。
她看着瓷盅,兴奋过后,便涌起一丝后怕,可就在此时,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贱婢!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燕窝给公主端过去!”
李梦洁吓了一跳,回头看向来人,缺发现是一张很陌生的年轻男性面孔——她来这小厨房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只可惜她目前头脑发昏,来不及细想疑惑之处,便被那人骂骂咧咧的说了好大一通,浑浑噩噩之间,就已经被他催促着端了瓷盅向林水风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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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水风看着眼前的华阡,真不明白上午刚来过的他,怎么在共同吃了午饭后回去没多大会儿,在她快要午休的时候又过来了,她打了个呵欠,想以自己疲惫的姿态告诉对方自己在下逐客令。
唉,因为她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撵啊,还不是因为自家父王吗,好像是在她家安插了眼线,因为每次进宫,他都要拉着她,说话间扯来扯去都要扯到两位国君身上,而且看他的模样,好像更满意华阡。
所以不能做得太明显啊,任务在那摆着,她还要孝顺啊……希望华阡能看的出来她这暗示吧。
可一向心思玲珑剔透的华阡,今天却变得十分没有眼色,见她困了,竟然微微一笑,开口道:
“公主若是困了就眯会儿吧,虽已入秋,但外头这秋老虎还是很厉害——我为公主打着扇子吧。”
晕!他给她扇风?那她干脆也不要睡了,林水风心中哀嚎,只得勉强捡了些话题,继续和他毫无重点的说着废话。
那边李梦洁被身后不认识的陌生男子催促着来到林水风房间门口,她下意识心头就是一阵胆怯停下了步伐,却发现身后的男子已经不见了。
她心下奇怪,扭头向身后的远处眺望。
“你四下乱看做什么!”清水在房内看到李梦洁这副探头探脑的样子就来气,只是碍于重梦国国君在里面,只好压低了声音:
“笨手笨脚的,回头再找你算账!”
李梦洁看着清水将托盘接过往里走去,想着瓷盅内的毒*药,受气之余激动的有些颤抖——怕什么,下毒就是下毒!林水风死吧,快死吧!
现在的她渐渐恢复清明,想起刚才自己做的疯狂事,却怎么也不感到害怕了。
没什么可怕的,只要林水风暴毙而亡,表哥和姨父姨母他们一定不敢在第一时间声张,更不敢把自己交出去——这会子她这亲戚的身份就显得值钱了吧,他们不是这段时间不管她嘛,任她被人欺凌自生自灭嘛,她也要让他们晓得,她李梦洁也不是吃素的!
一条线上的蚂蚱,大不了同归于尽!只是表哥他们是不舍得死的,到时候还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么……林水风,快去死吧!
林水风在室内,自然不知道外面李梦洁恶毒的腹诽,看到清水端了瓷盅来,懒洋洋的接过揭开盖子,一看到里面的燕窝,顿时皱起了眉头:
“谁送来的!不知道我吃燕窝会流鼻血吗!”奇怪了,这平常下人们都知道她的喜好憎恶啊,今天这是谁这么不开眼啊?
清水见到瓷盅内不是往日里的冰糖炖雪梨,而成了公主最不喜欢的燕窝,也是吃了一惊,想起刚才的李梦洁,不由得咬牙切齿,慌忙从公主手中接过瓷盅,恨恨的说:
“是李氏女端来的,哼,那李氏女就是故意的!公主,待奴婢去好好惩治……”
“也只不过是一盏燕窝,”华阡却在此时打断了清水的话,破天荒第一次向林水风求情道:“许是那侍女忘记了,不过燕窝倒是好东西,秋天吃最是润燥,我却是很喜欢,不如公主给我了,可好?”
公主给了我?林水风听到这里面诡异的感觉,不由得浑身一抖,顿时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哎哎,真是邪恶了。
“国君既然喜欢,当然,请用。”林水风不好意思当着华阡的面整李梦洁,无奈只好示意清水把燕窝盅递给华阡,并做了个请用的手势。
华阡凉薄的唇角噙着一抹笑,舀了一小勺正在轻吹着,突然从窗外跳进来一个黑色的毛茸茸的物体,将室内所有的人吓了一跳。
砰的一声,华阡手中瓷盅落在地上,碎成了齑粉,燕窝的香味顿时在室内弥漫开来。
林水风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却发现跳入室内的是一只黑色的猫,黑猫通体漆黑没有一根杂毛,瘦骨嶙峋的,眼睛冒着绿幽幽的光,鼻子嗅了几嗅,转身跳跃至燕窝倾洒的地面,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真是只调皮的猫儿,上好的血燕,竟然入了你的肚子。”华阡玩笑的声音响起。
林水风却觉得很奇怪,她不喜欢养这些小动物,连鸟儿都不曾有一只,更何况是猫,怎么她的院中竟然会有这么一只黑猫?而且看它的模样,似乎还饿了很久。
“喵啊!!!”黑猫在饱食了燕窝后,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四个爪子在地上狠狠的抓挠,尖锐的爪子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划出了几道白痕后根根断裂出皮肉,血液自它的五官内涌出,挣扎哀嚎了一会儿,方僵直着不动了。
“啊!”清水首先尖叫出声,脸色惨白的看向林水风。
林水风也惊呆了——怎么,李梦洁都被自己整的这么惨了,竟然还有那个胆子害她!
“公主!”华阡猛地站了起来,俊美的面上一片阴沉:“这是怎么回事?竟然有人敢毒害你么!”
林水风气的直哆嗦,完全忽视了关于燕窝和黑猫的疑点,只是恨不得想要李梦洁,此刻、现在、马上就去死!!!
“来人呐!”清水在惊吓愤怒到极致后,不受控制的替林水风下达起命令来:
“将驸马他们和李氏女一起押到正厅,公主殿下要审问!”
华阡看着面色青白交加的林水风,心中有些疼痛——因为,这件事是他做的。
在与林水风交往了一些时间后,心思细腻的他自然从林水风大大咧咧的话语间,套出不少她的喜好憎恶,知道她不喜欢小动物和吃燕窝流鼻血的事实。
所以他悄悄命人潜入了公主府,设下了今天的圈套,从林水风最讨厌的李梦洁下手,借着李氏女是驸马亲戚这层关系下,一击之下将徐志泽驸马之位榱崩瓦解。
顺便解决了她最讨厌的人,想必日后她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也不会对他太过恼怒吧……
他爱她,如果说几月前他见她可以称之为喜欢,那么现在他对她的感觉,是想要天天见面不分离,是想要她身边只有他一个男人,是想要占据她的身心她的全部,是想要摒除一切踏踏实实的爱她……
可他现在看到她愤怒难过激动的模样,还是有种很强烈的心虚感,看着她,蠕动了下嘴唇,想要说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原谅我,对不起,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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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枉啊,公主!这事与我们无关!全是李氏女一人所为!”徐母望着高高上坐的林水风,情绪失控下暴露出她尖锐的一面,跪在地上,止不住的嚎叫。
徐父平日里爱说教也只不过是强撑面子,如今见遇上了大事,早就瘫软在地。
“混账!若是没有你们关系相传,她是上哪里弄来的砒*霜!”清水气得浑身发抖的喝道,转身看向林水风:
“公主,奴婢觉得还是将此事呈报与陛下得知吧。”
“公主!”徐志泽见林水风听了清水的话后有些松动的模样,怒视了眼跪在地上一脸死相的李梦洁,气急败坏的喊:
“公主,万万不可,陛下年事已高,若听到此事,说不定情绪激动下有损龙体!如母亲所言,砒*霜一事我等实在不知!全是李氏女为泄一己私怨所为!万望公主详查!”
“一己私怨?她与公主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若不是你们的关系也不会来着帝都,有私怨也是尔等灌输!而且徐志泽你说不知就不知,谁信啊!公主居住的院落,从来就没有这种阴险下作的毒*药!我已在购置处查出,就是你吩咐人外出购买,然后转交到李贱婢手中!”清水气的青筋直冒,也不叫李氏女了,直接称呼贱婢:
“李贱婢得到药物,直接就不假思索在燕窝盅内投了毒,这是她亲口承认的!如此看来,定是早做好了准备,否则也不会这般毫不迟疑!”
“我不曾做过此事!冤枉!李氏女!”徐志泽闻言目呲欲裂,也不再叫什么表妹了:“你为何……为何陷害于我!”
饶是他平日里巧舌如簧,今朝也是一句整话也说不利落了。
“我恨她,我要杀了她!哈哈哈!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要成功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就不怜悯我!为什么会功亏一篑!你们所有人都该死!该死!”
李梦洁突然犯起狂来,双臂四处乱舞,被侍卫狠狠押下,磕擦一声,她的双臂尽数骨折,她大声惨嚎,众人胆寒欲裂,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林水风却对此刻李梦洁的疯癫之语视若无睹,只是静静的看向坐在她身侧的华阡。
以往华阡都是一天只来半晌,今天却意外的来了两趟,然后就出了事……华阡,你真当我是傻子吗?她默默念道,不由自主的从头寒到了脚。
经过一次任务的她,有了时间细细思考,很快的猜破一切谜题,他利用她,当那盅有毒的燕窝被自己端在手上,他还能笑得那般云淡风轻——是他太过自负觉得一切皆在掌握中,还是自信过头认定她不会一口喝下?两者答案只有一个,华阡,是个只信自己的人。
她知道,他对她有意思……但这不能说是爱,爱不是这样!爱一个人,应该想要时时刻刻看到对方快乐,而不是痛苦不是么!他应该只是想要利用她,凭着世宗对她的宠爱,两人成婚后,他就能变相的得到了化雪国这份属于她的贵重嫁妆了吧。
华阡本来正盯着徐志泽他们看,却发现身旁有两道灼灼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到林水风正闪避的别过脸——她的脸苍白无比,连嘴唇也失了血色。
“公主……”他下意识握住她近在咫尺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凉透骨——他蓦地心头一惊。
林水风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浑身发冷,心中莫名的委屈,恨不能现在就想大哭一场宣泄自己情绪,简直快要控制不住……她装作无意的挣脱了他的手,将自己的一切情绪,全部压在了面前跪在地上的徐志泽李梦洁他们:
“……宣本宫谕旨,李梦洁凌迟处死,徐志泽一家欺君罔上,暂押天牢,听从父王处置。”
“林水风,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就能代替陛下宣旨?你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皇帝了吗?女皇么?哈哈哈哈……根本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李梦洁饶是两臂俱断,还是惨笑出声。
“是么?”林水风闻言如风一般迅速而至李梦洁面前,她吓了一大跳,但见其只是笑了笑,只是下一秒,林水风的手掌已经闪电般抚过她的躯体,她觉得身体一阵剧痛,那被她抚摸过的部位骨头已成了粉末性骨折。
李梦洁倒在地上噗噗的吐着血沫,恨恨的看着她,眼中还带着强烈的恨意。
“凌迟处死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刀,历时三天,三天啊,对于你这种心狠手辣的贱婢还是太短了,”林水风恢复常态,好整以暇的起身,看着众人:
“再传本宫谕旨,将凌迟处死的刀数,改为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刀,分期半年执行,若期间她要是疼死了,那么刽子手也要同样受罚——舌头都要一片一片的剐,听清楚了吗!”
清水和侍卫们噤若寒蝉,第一次见平日里温婉善良的公主这么狠,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林水风也是第一次下这么狠毒的命令,徐志泽他们更是不敢再狡辩,竟还病态的感觉,收押天牢,已是对他们的厚爱了。
徐志泽竟然更异想天开,觉得公主是否对他还有情,才会处罚的这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