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这只是个误会，昨天项柏涵喝醉了，的确是我送他回去的，可当时还有其他同事。”说完，私语转向孟章，“桩子，你认识的。”
孟章也看了看私语，语气平淡如水，“对，我认识。”
看着孟章淡漠的眸子，私语才有一丝丝后悔。也许，昨晚她不应该瞒着孟章。原本，私语是想说来着，可昨晚孟章一到家就窝在书房里，片刻不得休息，私语才...
或许，这只是借口。
真正钱私语选择隐瞒的原因，是项柏涵。
私语伸手，想握住孟章指尖，终究还是僵住了。
建国一见钱私语做贼心虚的样子，更是火大，说话的嗓门也大了。“你是他什么人？为什么要你去接他？”一只手，重重地砸在书桌上，在安静的房间里，尤为大声。
私语没见过发这么大脾气的外公，不由得跟着颤了一下。
“你，没告诉她项家的事吗？”孙建国的矛头指向了孙博文。
孙博文要张嘴，被私语抢先，“外公，舅舅之前是已经提醒过我，让我避开跟项家的往来。可这次项柏涵是真的喝醉了，我去接他，只是作为朋友...”
“朋友？”孙建国看了看孟章，语气稍缓，“你们不是说要结婚吗？结婚证呢？”
私语心凉了半截，偏头，看着别处。那天从医院里回来，就再没有人提过这回事。私语低头不语，孟章也没说话。
“爸，这是他们俩之前的事，你就别管了。”孙博文忍不住解围。却惹得孙建国更是光火。
“他们俩之间的事，我不管谁管？你管？我问你，小语小产的事，你这个当舅舅的知道吗？”
一时，房间静默无声。
孙建国自知语快，说完才意识到不妥。
孙博文一听这消息，冷了老半天，才转向私语。“你小产了？”
私语只觉得指压插到了掌心，却不觉得疼，孙博文的提问听不到，她惊讶地看了看外公，而后，脸色微白地看着孟章。
“你告诉外公的？”
冷冷地声音，从私语颤抖的身体里飘出，孟章看着她漠然的表情，没来由的心寒。
“不是。”
“不是你？那你告诉我谁会这么无聊，跑到老人家面前，说这些事？”私语眼珠里，透出一丝凉薄。
孟章只是沉着黑眸，看着她，良久才说了一句，“外公，我想我还是回避一下。”说完，深情冷淡地退出了书房。
看他离开，私语就后悔了。
孟章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个性，她懂。失去孩子他自己都心痛万分，怎么可能会跟老人说这些事。
她就是心里乱糟糟地，只想找个人出出气。
孟章刚刚带上门，孙博文就吼了起来，“钱私语，你疯了，你居然连孩子都不要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私语的思绪还停留在孟章刚刚离去时的眼神上，孙博文说了些什么，根本无心顾及。
见私语不反对，孙博文火更大了，扯着嗓子吼了一句，“你该不会真的是看上项柏涵那小子了吧？”
——他生气了吧，肯定生气了。
“钱私语，你自己看清楚，昨天的照片，拍得那么清晰，一看就不像是偷拍，分明就是事先安排好，等你入套的。项柏涵根本就是在利用你。”
什么偷拍，什么利用。
私语这才回过神。
外公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信封，里面的照片被抖了出来，一张一张，看得私语后脊骨发凉。几张俯身弯腰给项柏涵整理衬衣的，还有是几张给项柏涵喂醒酒药的，照片里两人，亲密接触得如同恋人，好几张都快吻了上去...
相比报纸上的那些扶扶肩膀，简直不算什么了。
私语头脑满是嗡嗡声，再看，却只剩一片空白。
半响，私语开口，“外公，这些照片哪里来的？”
“一早有人放在信箱里的。”孙建国说。
孙博文拿着那些照片，只差没暴跳如雷，“钱私语，你搞什么鬼！”
“孟章有没有看到？外公。”私语略过孙博文，问。
孙建国已不再火气最盛的时刻，缓缓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小语啊，你跟孟章到底怎么了？这照片如果被孟章看到，你认为孟章还能这么平静？”
私语看着那些照片，心头怒火，不可遏止。
“我这辈子，只会喜欢孟章一个。”说完，一把抓起桌上的照片，转身就要走，走到门口，忽地顿住。“舅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孙博文愣了愣。
私语那一句，分明就是带着哭腔。
客厅里，私语看到了站在窗户边的孟章，委屈，自责，一股脑涌上了心头。她想扑到孟章怀里不管不顾，也想干脆让孟章带着她一起出走，越远越好。
“孟章。”
孟章转头看着她，没有表情，“嗯？”
私语向往前走，却被手里的照片牵制了脚步，“我回来再跟你解释。”
孟章没来得及挽留，私语就已经朝大门走了过去。孟章闭上了嘴。只看着她出门，上车，离开。
有的时候，孟章真的觉得自己不了解钱私语。
比如现在。
比如孩子。
比如，项柏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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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钱私语电话的时候，项柏涵正头脑昏昏地给高层们开会。
一夜宿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床头放着蜂蜜水，压着一张纸条，‘喝杯蜂蜜水，头不会痛。’项柏涵乖乖喝了冰凉的蜂蜜水。换好衣服，才到公司，就被送进了会议室。
正想笑着说教钱私语不会照顾人的时候，她却只是冷冷地问他现在在哪儿，项柏涵老实交代。虽然电话里的钱私语语气凉薄，可挂了电话，他嘴角还是抹上了一抹笑意。
只要是钱私语，即便她是来找麻烦的，那也是好的。
项柏涵安排得很妥当，从前台到秘书处，私语没受到任何阻拦。进入总裁办公室，项柏涵抬头，冲她阳光般的微笑。
隋宁将那些照片散乱地摆到了项柏涵跟前。
只一秒，项柏涵脸色转黑。
“项总，请您给我一个合理解释。”私语开口，一字一句，仿若坚冰。
“你怀疑我？”
霎那间，项柏涵所有的好心情，全部灰飞烟灭。这是钱私语第一次这么主动来找他，结果，却是质问。
项柏涵抬头，望着私语。
“不应该吗？项总朋友那么多，昨天却偏偏找到了我？”
“电话不是我打的。”项柏涵强忍怒意。
“短信呢？别告诉我短信也是别人发的。”私语有些不耐烦了。
项柏涵却皱眉，“短信，什么短信？”
私语不跟他废话，掏出手机，找到短信，放到他眼前。“看清楚了吗？项总。”
岂止是看清了。
项柏涵脑子里就跟放了一部电影似的。昨天，父亲安排了一场饭局，说是生意场上的老伙伴。那些人在席间不停地给项柏涵劝酒，后来项柏涵被灌醉了，隐隐约约觉得有人拿走了自己手机，房间里也不断有人进进出出...
后来，钱私语就来了。
再后来，就不用说了。
项柏涵还记得项曲歌当初是怎么跟他说的，他说：和记置业是干干净净的，我会把最好的留给你。
项柏涵一直以为即使父亲道貌岸然地对待所有人，对自己始终还是有真心的。他以为父亲利用谁也不会不会利用他。而钱私语站在自己面前，厉声质问的时候，项柏涵就知道，在父亲眼里，没有人，是不可利用的。
情人、朋友、儿子。
“项柏涵，你以为你这么做就可以帮你父亲，我告诉你，你父亲做得那些肮脏事，就算我舅舅因此不能继续调查你父亲，还有千千万万的人盯着看着。你劝你不要助纣为虐。”私语双手愤怒地撑在办公桌上，
项柏涵脸抽了抽。
生在富贵人家，父亲的□□见得多，他从小习惯了被人评头论足，可这话从钱私语嘴里说出来，却分外刺耳。项柏涵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覆盖住私语小小身躯。
父亲，她。
他在徘徊。
“项柏涵，以后，请不要再跟我联系，我不会再看你的短信，不会再接你的电话。”私语看着项柏涵的眼睛，说，“我对你的信任，到此为止。”
私语转身，两步，才听到背后一阵冷笑，随之而来的，是项柏涵失落的低语。
“信任，钱私语，你真的相信过我？”项柏涵问，“如果你真的信过我，今天就不会跑过来质问，甚至连半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不相信吗...
其实，钱私语知道项曲歌才是始作俑者。
“我怀孕了。”半响之后，私语冷冷开口。
一时静默。
项柏涵第一次觉得，这间办公室，这么空荡。
“我怀孕了，只想跟孟章过平静安稳的日子，我舅舅跟你父亲之间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了。”
又顿了一会儿，私语接着说，“其实你也一样...”
私语走后，项柏涵跌坐到沙发里，久久，不能成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