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天亦老,不管多大的悲伤,太阳总会如期而至。谁都能明白这个道理。
元毓醒来的时候,头疼得厉害。少翊不在帐内。他询问进来打扫的士兵后,方才得知少翊一早就去主帅营帐商议战事。元毓便不再追问,洗漱后,吩咐吩咐士兵小哥取来自己的铠甲。
士兵小哥耿直道:“太子殿下吩咐过,小侯爷您的伤尚未痊愈,不能擅自离开。”
元毓纠正道:“哪有什么小侯爷?我可是皇上亲封的宣节校尉。”说着,抖开铠甲,大义凌然地续道:“你见过一天到晚待在营帐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像深闺小姐一样的校尉吗?”
士兵小哥摇摇头。
元毓系好腰带,走过去,拍拍士兵小哥的肩:“这就对了。放心,我就出去看看他们操练的如何,一会儿就回来,不会为难你的。”说罢,绕过小哥,一瘸一拐地朝着练武场方向走去。
途经主帐,忽然听见里面传来的吵闹声。
隐隐约约的两句让元毓皱起眉头,他壮起胆子,拐到后面去偷听。
原来在昨日的战役中,南越军还生擒了镇南右将军蔡韬。此时,众将士正在商议如何去营救。
参谋韩戍道:“他们不愿和我们谈判。现如今南襄城重兵把守,要潜入城中救出右将军绝非易事。此事需从长计议,万万不可贸然行动。”
赵振忠道:“此次南越军的主帅费功成诡计多端,副将吕琰骁勇善战,监军裴鹤德高望重,再加上两位西楚皇子,慕子闵和慕子高,个个都不容易对付。我们贸然派人前去,只怕得不偿失。况且,南襄城内的状况如何,我们并不清楚,万一出事就怕做不到里应外合。”
车骑将军尉迟浩拍着桌子,怒道:“他奶奶的,难道就没有办法救回蔡韬?”
众人一阵缄默。
尉迟浩遂勃然大怒道:“其他的甭说废话。他奶奶的,大将军你就爽快地拨给老子五千兵马。老子这就去攻城,把他们那个鬼心眼的主帅抓回来,逼迫他们交换人质。”
韩戍道:“你想打,他们就一定会迎战吗?”
尉迟浩又怒打桌面,破口大骂:“那些乌龟王八羔子敢不出来打,老子就在城门下面骂他们个祖宗十八代。”
莽夫,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混成将军的?
赵元毓躲在外面默默吐槽。他自诩满腹经纶,自然就瞧不起这等一介武夫。
这时,太子少翊说话了:“其实,车骑将军的想法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攻城是一定要攻的,但是,需要有人能提前进去,打探消息,与大军里应外合。”
尉迟浩道:“说这么半天,太子殿下你也没有说到重点嘛!”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很冲,但态度收敛许多。
少翊道:“大军出征之前,本王的幕僚,封丞相之子封奉仪,曾献给本王一条锦囊妙计,用在此时正是时候。”帐外,元毓听到少翊提起封嘉,不屑地撇撇嘴。帐内,尉迟浩急道:“都什么时候了?太子殿下,你有什么妙计就赶紧说出来吧。”
少翊缓缓道:“声东击西。”
这时,骠骑将军司徒显接话道:“太子殿下的意思,难道是让我们连夜渡江,绕其腹背,奇袭敌军?”
少翊道:“这只是计划的一小部分。我们安排行军翻越桐山,渡河突袭。而他们的防卫全都放在渭河沿岸,断然不会料到我们会放弃宽阔的水路不走,改道崎岖的山路。这个时候,赵大将军再率领的一部分兵马从正面进攻,麻痹敌人;其余的就从腹背一鼓作气,一举攻破南襄城。”
韩戍迟疑道:“此法虽好。但南襄城有重兵把守,就怕咱们未必能一鼓作气地攻下来,再而衰,三而竭。”
少翊道:“所以,我们需要派人先潜进去:一来营救蔡韬,二来在城中制造一些混乱。”
赵振忠犹豫道:“……军中恐无人能担此大任。”
参会的众位将士面面相觑,都在权衡自己的实力,连脾气最燥的尉迟浩也不敢贸然领功。
少翊就在这时说道:“本王倒是有一个人选。”见此情景,赵振忠心下一惊。果然,就听见少翊不疾不徐地续道:“宣节校尉,赵宸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