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舟安静的听着柳楚楚的话。
柳楚楚接着道:“我们能一走了之,可我大姐不能走,此后她在京中宫中便没有了可以帮衬的人,我只期望易大人如今明哲保身,待此后助我大姐一臂之力,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易舟愣住,她竟然如此将柳潇潇托付给了自己。
她不懂大姐和易舟曾经发生过什么,只是从前易舟在柳府败落以后力保大姐,她便知道只有易舟会做和能做。
“我将大姐和钰儿托付给易大人了。”
易舟沉默半晌,终是有了反应,声音沉着带着哽咽:“舟定不负姑娘期望。”
夜里虫鸣声络绎不绝,柳楚楚早早便睡下了。
另一端的萧王府内灯火通明,一阵马蹄声响,棕色的骏马出现在府门前,宗政列一身银色铠甲利落从马上跃下。
看着视线前方大门紧闭的柳府,府前连盏灯都没点上,与自己府上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昨日一早便得到柳巍之入狱的消息,怕她担心立刻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路上不敢耽搁连夜赶了回来。
如今已是三更天。
宗政列走进院子,暗影忽的出现在他的身后,向他禀报着消息:“孟国的事情已经查明,是氐族在背后搞鬼。”
“人找到了?”宗政列淡淡问道。
“找到了,最多五日后消息便可传回京都。”
宗政列点点头,一般暗卫汇报工作会便会离开,见暗影没有离开的意思,宗政列侧过头问着:“还有其他事?”
暗影笑着道:“事实没什么,就是今儿觉得罗刹有些奇怪。”
暗罗跟在宗政列身边,朝着暗影使着眼色:“别什么都烦少主,一边儿待着去。”
他们三人是宗政列一手培养出来的,跟着他的时间很久,暗影是暗罗的亲妹妹,性子虽然活泼了些,能力还是不错,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
宗政列制止住暗罗:“何事?”
在他们暗卫里面,罗刹的功夫是最好的,她和暗罗两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罗刹一个,他们三个的感情也是最好的。
“昨儿夜里罗刹接到暗令死守萧王府,少主都不在府中,我就好奇罗刹要守些什么,便去问了罗刹,可他什么都不说。”
“暗令是随便能说的吗?”暗罗打断了她的话。
宗政列在一旁想着什么,并没有说话。
见少主都没有说什么,暗影接着道:“今儿我回来的时候,在府前看见一位姑娘被何伯拦在了府外,那姑娘口中还说着什么从此与少主恩怨两清,不再踏入这府中半步。”
暗罗眉心一跳,连他都知道是哪个姑娘了,偷瞄着看了眼宗政列的脸色,还好还好,脸上僵硬了点儿,没有要发火的征兆。
“然后呢?”宗政列问。
暗影又笑了笑:“那姑娘生气走了,我偷偷跟了上去,发现她去了沈相府上,只是沈相府有高手在,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后面我就回来了。”
宗政列表情青一阵紫一阵,半晌没有说话。
暗影说完便打算走了,到临了似想起什么来似的,又对着宗政列道:“对了,那姑娘还给了何伯一块玉,我瞧着有些眼熟,只是被何伯收好没看清是什么。”
说完笑呵呵的就跑了。
暗罗搽了搽额上的冷汗,这哪是没看清楚,简直是看的太清楚,心中不由得为何伯捏了把汗。
房间灯光微弱,清风透过半开的窗将摇曳的烛火吹的忽明忽暗。
一阵“吱哑”轻响,烛火只留下一点火星,忽的又立刻明亮了起来。
放下的纱帘被风吹起一个角,随意的搭在床沿上,少女躺在床上似乎在梦魇,睡得很不安稳。
“父亲、大姐、二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少女呢喃声充斥在耳边,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嘴唇微微翘起,就像要被丢弃的孩子,委屈的不能自已。
宗政列将纱帘轻轻放下,生怕将睡梦中的人吵醒,透白的玉在他手指间露出光泽,转身想将玉放置在她的桌面之上。
“殿下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少女清冷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冰冷带着疏离,宗政列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伤了她。
将玉放在她的桌面后,宗政列转过身与她的视线对视:“这几日我不在都城内,去了孟……”
少女将他的话打断:“殿下去了哪里与我没有关系,不必向我解释。”
宗政列说话的声音不自觉放柔:“我知道你父亲的消息,便立刻赶了回来,你二哥的额事情我也已经查清楚,何伯他不是有意要针对你,你也知道我的真是身份,他只是怕牵扯到我而已。”
柳楚楚听着跟自己相关的话,脸上依旧没有波澜,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自己何时见过他这边低声的语气,像极了犯错的孩子。
“何伯没有做错,我的确会牵扯到你,我的家事不劳殿下操心,我已经有方法了。”
柳楚楚三两句话就将宗政列堵了回去。
听的她这样说,宗政列眉间不经意颤动,朝着柳楚楚走近一步:“你跟沈修做了什么交易?”
她担心柳家,不会无缘无故拒绝自己的消息,只有在其他人那里得到了更有价值的东西,她这几日见过的人里,除了沈修不会再有人有这个能力。
柳楚楚坐在床上,赤着双脚放在地上,宗政列站在她的身前,比起她高了半个身子,柳楚楚视线重新与他对视道:“殿下不在京都却能知道我做了什么,果真是本事通天。”
宗政列愣了一下,言下之意是说他明明有能力帮她却视而不见,刚想说话却被她出声打断,柳楚楚缓缓站起身来,夏季屋内闷热,光着脚踩在地上依然觉得凉意十足,让她的心跟着一起冷了下去:“我与沈相做的交易也跟殿下没有关系,殿下还是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