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她虽在账簿里动了些手脚,胆子却是不够大,也只敢在一些小费用上偷偷拿些,虽是这么多年,但金额也是不多的。
也是最近自家兄弟长写信诉苦,顾念亲情才想着卖些绣品。
都怪那个杀千刀的,自己要死了还要拖她下水,还害了她的清儿。
柳楚楚正想说话,听得屋内的房门被打开,抬头看去,穿的一身清雅淡素衣裳的柳清清正站在屋下。
她的面容清丽,不像柳巍之其他儿女般带着些许艳丽,她的五官更像李姨娘多些。
此刻她衣裳穿戴整齐,显然是早就知晓外头的事情,却仍等到现在才出来,柳楚楚从前对她留意的不多,她也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竟然不知自己竟然还有个这么聪慧的妹妹。
柳楚楚勾着唇安静地看着她,她的眼里没有任何波澜,二人对视一番后,许久柳清清才道:“三姐姐何苦为难姨娘。”
柳楚楚淡道:“为不为难,还是要取决五妹妹。”
说着,柳楚楚站起身挥动两下手掌,院内的小厮架着李姨娘便出去,倩文将小院的门合上,一时间狭小的院子里便只剩下生疏的姐妹二人。
一人站在院中,一人站在廊下。
“三姐姐的决定,我答应便是。”
跟聪明的人说话,就是愉快,柳楚楚笑道:“我还未说是何事,答应的便如此痛快?”
柳清清听到便笑了:“我不应允,不是也有法子让我不得不答应吗?”
柳楚楚向她走近一步:“前路生死未卜,你也甘愿?往后不会与柳家产生间隙?”
柳清清抬眼看着这有些许破败的院落,飞鸟飞过头顶上方的天空,语气坚定道:“我愿意,只是能否为柳家带来利益,还要看三姐姐往后待我姨娘如何。”
“定当厚待。”
*
时间飞快,转眼春天便悄然来到,南梁的使臣在春分那日离京,一同离京的还有柳丞相府的四女儿,去往南梁和亲。
那日京都城内很是热闹,南梁对这番和亲诚意十足,送亲与迎亲的队伍被排的很长,祁将军府的五位公子们在队伍的最前方护送着,也告示着全京都的人们,祁府与柳府已重修旧好。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唢呐声,柳楚楚坐在马车里,看着身侧一席火红嫁衣的女子,内心有些不忍:“要不要再见姨娘一眼。”
“何必徒惹伤悲。”柳清清摇头道,说着侧过头看向柳楚楚,她的面上戴着一层面纱,“倒是你,为何要与我一起,如此信不过我?”
柳楚楚掀开马车帘的一角,看着车前两匹骏马上的人,宗政列和沈修。
宗政列前去南梁她可以理解,但为何沈修也要一同前往?皇后的话到底给柳楚楚带来了影响,沈修与南梁必定有所关联,不然仅凭他的一面之词便能更改南梁的和亲人选。
“沈修这人心思繁杂,一路上你切记要避开他,莫要被他发现端倪。”柳楚楚嘱咐道,她总觉得,沈修会坏了自己的事。
柳清清点头:“萧王爷也可要避开着点?”
柳楚楚放下车帘道:“他已经知道了。”
前几日她进宫向皇后请旨送嫁,出宫时偶遇了宗政列,南梁离京的一切筹划都是交由他操办,她一同前去南梁的事情理应他也要知晓,便同他交谈起来,也是从他的口中才知,沈修也要一同离京。
他知道柳依依还在祁府内,出嫁的人不用细想也知道是谁,既然他一直未说,那便是他不会说。
再说这路上还需要宗政列的关照,才能确保无虞。
柳清清惊呼:“那计划还可行?”说完察觉声音偏大,又快速的捂住自己的嘴。
“他不会说的。”
听得如此回答,柳清清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又笑着道:“三姐姐与萧王爷的关系倒是不同,这种事都能保密。”
柳楚楚听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双目闭合,靠在侧壁上休养:“不过是看在当初我救他的份上。”
之后二人便没有再说话。
柳楚楚出行的身份,是皇后身边的侍女,专门代表皇后送她出嫁,这是专门求的皇后要的身份,想要她在南梁时得到些庇佑。
她总归是自己的亲妹妹,虽然不曾亲厚,但血脉相连总会有些感情在。
出了京都城一路北上,越走越看着窗外的景色越荒凉。
“南梁没有天奉富裕,可有后悔?”
与柳清清相处十几日,柳楚楚大概了解了她,为人清冷,也是有些才学的,离开京都后便穿上了常服,衣衫料子比起之前要好上不少,愈发衬的人标致起来。
她的脸上同柳楚楚一样带着面纱,语气平淡道:“后悔又如何,还能跑了不成。”
两人的关系也比之前要亲近,说起话来没有从前拘谨。
看着窗外光秃秃的丘陵,柳楚楚道:“前方便是黄山郡了,可要下马车?”
柳清清摇头:“不下了,省的出现什么纰漏。”
这一路上柳清清都极少下马车,赵希几次派人来过问,都让柳楚楚已身体不适为由给打发了,见她不去也就没有在过问。
等前方传来修整的号角,柳楚楚便下了马车四处打探。
过了黄山郡便是南梁的地盘了,昨日夜里开始,宗政列便加强了守卫的戒备,此刻的宗政列正牵着流星在河边喝水,柳楚楚想了想朝着他走去。
听见脚步声,宗政列头也没有抬,倒是流星朝着她的位置哼哼唧唧。
柳楚楚拿着干粮递过给他:“王爷可要吃一些?”
宗政列没有伸手接过,颇有耐心的给流星梳着身上的毛发。
柳楚楚内心深深叹口气,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还在生气呢。
起因还是要从三天前说起。
她见沈修往赵希的帐篷里走去,便偷偷的跟了上去,只是没走多远就被蒋卲发现,要不是宗政列路过将她救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二人因意见不合便起了争执,没想到宗政列竟然记仇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