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暗杀准备
“现在,我们可以对珀尼尔·赫尔莫华德进行光明正大而且合情合理的调查了。”
祝盒掏出他刚刚拿到、也是刚刚印好的一份法案,把它放在会议圆桌的中央。圆桌周边坐着十来个规则教会的低级神官,从执行人到规则师不等——显然,祝盒现在使用的是兰德姆秩序师的身份。
启用了兰德姆秩序师的身份之后,祝盒顺理成章地接手了一部分对于金盏庄园一案后续调查的工作,此案在法院审判完毕宣告结案之后已经被转为宗教案件交由规则教会宗教裁判所处理。
宗教裁判所的“兰德姆秩序师”带领了一个中型调查小组,目前正为了追查《幻梦漫游录》的下落奔波走访。
“兰德姆秩序师,这是?”
“《迭失公国固定资产税收法案》的定稿,立法议厅那边刚讨论结束,我就去讨了一份。”
立法会堂是一座很庞大的建筑物,其中真正用于立法的其实只有用于讨论法案草稿的立法议厅和在法案施行当天宣告法案执行的立法圣殿这么两处地方——如果不算真理师、秩序师们私下商定法案内容的场所的话。
祝盒一边说着,一边摊开法案最终稿,将法案上的内容投影了出来——虽然不是幻术师,但他也学习了一些简单实用的幻术,比如这招投影术。
“《固定资产税收法案》已经定于下月一号,也就是下周施行,方才应该已经派人公布出去了。”作为在卡尔兰因的秩序师之一,祝盒也参与了最终定稿的这次讨论,虽然他心知自己对于立法是彻底的外行所以没有参与到法案的设计当中,但讨论下来至少是清楚法案说了什么的。
“这份《固定资产税收法案》主要是针对房屋、宅邸、庄园、马车、古籍、文物、艺术品等资产进行征税的法案,这份法案规定的税率不高,拥有这些资产的大小贵族一年最多也就多支出几枚金币,估计不会造成太大的反对声浪。”
说到这里,祝盒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关德琳真理师说,哪个贵族反对,就让当地教会的战斗人员在他的领地上搞军事演习。什么时候不反对了,再结束军演。”
会议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低笑声,宗教裁判所在规则教会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机构,祝盒带领的调查小组里的所有人都是裁判所的人,他们都很清楚自己顶头上司的性格,这样的话的确是那个目中无人的关德琳能说出来——也能干出来的。
“为了确保法案的顺利实施,真理师们已经决定派人对于公国贵族的资产进行清点。”祝盒停顿了一下,“而鉴于我们目前的调查重点,对于珀尼尔伯爵相关资产的清点任务就交到了我们的手上。”
“这样我们就有理由……进入伯爵宅邸搜查了。”坐在祝盒旁边的一位规则师说道,“兰德姆秩序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祝盒在心里算了一下日子:“按照真理师们的规划,资产清点应该是在三天后统一开始,我们对珀尼尔伯爵的调查,也从那一天开始。”
如果什么也调查不出来的话,那就只好请珀尼尔伯爵去死了,毕竟不管怎么说,一个死掉的邪教分子总比一个活着而且身居高位的邪教分子安全。
祝盒一点也不觉得珀尼尔伯爵可能是无辜的,一个无辜的人怎么可能刚好在近几年收购了《荒诞吟游录》和《醉梦图谱》,又怎么可能在他想要收购《幻梦漫游录》却被拒绝之后不久《幻梦漫游录》就失窃?
如果这些还可以都用巧合来解释的话,那珀尼尔·赫尔莫华德身为迭失公国迷梦烟巨头的事情又要怎么解释?
要知道,这位珀尼尔伯爵把持了迭失公国进口迷梦烟成品的五成、进口迷梦烟材料的八成、本土出产迷梦烟的九成,他直接占据了迭失公国迷梦烟市场的六成,还间接控制、影响着两成的迷梦烟市场,迭失公国只有约五分之一的迷梦烟与珀尼尔伯爵无关。
就算退一万步来讲,珀尼尔伯爵真的只是一个迷梦烟贩子而跟邪教团伙和反欧什复国组织无关,祝盒觉得这样的人杀了也不冤,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
虽然已经做好了调查不顺就直接把珀尼尔伯爵干掉的准备,但祝盒心里还是觉得从这样一条大鱼身上什么线索都没有得到就把鱼给宰了有些可惜。
祝盒为此询问了阿加洛斯,希望杀手们能够把珀尼尔伯爵绑架过来,而不是把他给杀掉。但即使他把价格开到了十万,阿加洛斯还是一副“阁下这是在为难在下”的表情。
以珀尼尔伯爵的地位,即使不算他可能身为邪教成员这一点,光是作为伯爵他身边就肯定有传奇强者保护,珀尼尔伯爵本人的位阶虽然明面上说是中阶战士,但格吉尔尚且能把自己的位阶隐瞒数年,珀尼尔伯爵的位阶到底到了什么地步也还不好说。
要在至少一位传奇强者的保护下杀掉一位位阶至少是中阶、以生命力顽强着称的战士对于阿加洛斯等人堪称豪华的阵容来说或许不难,但要把珀尼尔伯爵带走,自己还要全须全尾地撤离,这就有些难办了——他们只是拿钱办事的杀手,不是祝盒养的死士,不可能为了一次委托把命搭上。
更何况就算他们真的把珀尼尔绑来了,事情也不是到此为止了,一位伯爵在自家宅邸里被人绑走可是大事,珀尼尔·赫尔莫华德跟现任大公恩德斯·洛亚尔是幼年玩伴,就算赫尔莫华德家内讧到希望珀尼尔伯爵赶快去死好瓜分他的遗产,恩德斯大公也会动用一切力量搜寻珀尼尔伯爵。
到时候找不到还好说,要是真的找出来是规则教会的人绑架了珀尼尔伯爵,洛亚尔家族还有整个贵族体系都会震怒的——今天你们教会怀疑公国第一伯爵跟邪教有关就把他给绑了,那明天你们再说我们跟邪教有关,是不是也能把我们给绑了啊?
到时候对于上层社会秩序的破坏不会比“祝盒直接带着一队人把珀尼尔伯爵家给抄了”轻多少,虽然祝盒其实不怎么在乎这些贵族到底有没有安全感,但很显然迭失公国乱起来对他没有好处,所以珀尼尔伯爵不管是死了还是失踪了都不能跟两大教会扯上关系。
所以,珀尼尔伯爵最好还是在家里被杀手杀掉,反正不管作为公国贵族还是迷梦烟巨头,想要杀他的人能从卡尔兰因一头排到另一头,他以前肯定也遭受过不止一次刺杀,所以在家里被不知道哪个仇家请来的杀手给干掉是相当正常的事情,没有谁会草率地认为此事与教会有关。
不过,必须直接杀死珀尼尔伯爵并不意味着祝盒不能从他口中得到想要的情报,他很清楚只要有合适的法术配合,死人是可以开口说话的——在现代这样说只是比喻,但在这里,这只是一句陈述。
这一点祝盒在学院城的时候就很清楚,这个世界的生死界限虽然依旧不可逾越——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哪个死灵法师能够真正做到死者苏生,记忆与意识的消散不可逆转,肉体可以再具活性,灵魂与意识却会不可逆地走向消亡——但这种界限却并不是那么明晰的。
在一些法术的作用下,已逝之人的灵魂可以得到保留,加上合适的法阵配合,死者的记忆能残留数日之久。而意识本身即使在最恶劣的环境下也能以百年才消散一半的速度长久存续下去。
只要能在死者死后一段时间之内把灵魂找出来,就能很简单地实现对死者的询问。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位死者……这位将要成为死者的人可不是会轻易配合祝盒的人,单纯靠“询问”从珀尼尔伯爵嘴里得到答案是不可能的,至少得是“拷问”才行。
然而,祝盒过去虽然也曾耳闻目睹过所谓的“满清十大酷刑”之类的东西,并且现在还能隐约记得古今中外各种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的酷刑中的一些,但这些建立在生物体感知能力上的手段对于不讲科学的灵魂显然是没有什么效果的。
“要用魔法对付魔法”,对于灵魂这种奇幻世界的特产,就得用同样作为奇幻世界特产的东西——魔法来处理。
灵魂拷问术从古至今向来是死灵法师的招牌法术之一,甚至在纷争动乱的年代里,那些五花八门的、被广泛应用于战争中的残酷拷问术取代了各种各样的复生手段成为了死灵法师的标志。
在之前一段时间和伊西多老师的通讯中,祝盒从伊西多那里得到了不少死灵法术的法术模型,虽然格兰特魔法学院并不鼓励学生去学习这种有悖人道的法术,但祝盒这种身在漩涡中央的家伙显然不能当做学生来保护和限制,所以哪怕是一些学院城内不出售的法术模型,伊西多也都给祝盒打包发送过去了。
因此,祝盒手上是有一个灵魂拷问术的法术模型的,但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基础款的法术模型而已。
灵魂拷问术——针对肉体的拷问术也一样——并不是一个法术而是一系列法术的名称,最基础的灵魂拷问术只是根据灵魂对外界进行感知的原理,用魔力去刺激灵魂本身的感知,对灵魂造成超乎想象的痛苦。
因为没有肉体的“熔断”机制,所以理论上来讲不管多么痛苦灵魂都无法逃避,不过在实践上很多人都发现了,当刺激的程度超过某个阈值,当灵魂本身的求“死”之心达到某个程度的时候,灵魂是可能“自杀”成功的,到了这一步,拷问基本也就失败了。
比起“力大砖飞”的基础灵魂拷问术,经过很多法师自我创设的改良拷问术就显得魔法而艺术了很多,如果说基础的灵魂拷问术是粗暴血腥的肉刑,那么现代的拷问术则更加靠近攻心之术,除了带给受术者痛苦之外,更在乎的是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从而达到拷问的效果。
这些法术的法术模型并不在伊西多给祝盒的那些法术模型之中,这倒不是伊西多有意藏私或者不希望祝盒走歪故意隐瞒,只是因为这些改良法术在法师协会都有版权保护——死灵法师寿命绵长,法师协会的专利保护期是改良\/发明人死后一百年,绝大多数死灵系改良\/原创法术都还处在专利保护期之内,伊西多不能私自传授。
这些处于专利保护期的创设法术,只能由使用者本人亲自到法师协会购买,或者寻求创设者本人传授。
说起来,祝盒成为魔法师也有差不多一年了,但他至今也只是耳闻过法师协会的名字,知道大陆上有各种各样的职业者组织,还从未踏入过某地法师协会分会的大门——别说踏入,就连法师协会学院城分会或是卡尔兰因分会的门开在哪条街上他都不知道。
不过作为迭失公国贵族的一员,祝盒并不需要知道他想要去的地方位于哪里,他只要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叫什么名字就可以了,然后车夫自然会负责把他带到合适的地方——其实祝盒很想用新学会的飞行术飞到法师协会的,但卡尔兰因和其他国家的首府一样,都存在禁止高空飞行的禁飞令,除非是十分紧急的情况,否则谁都不能上到三米以上的空中。
虽然作为一个施法者团体,法师协会在卡尔兰因的名声并不如法庭显赫,但这只是因为法师协会不像法庭那样活跃,因为它的触角早已探入法师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它的影响力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魔法师们的职业生涯。
就像人们只在很少的时间里才会意识到自己周围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存在着空气一样,法师协会也是这样空气似的毫无存在感但又至关重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