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张嘴还想说什么,被姜眠眠举手打断,深不见底的眸子直勾勾的与班主任对视。
“老师,可能是教导主任没有跟你说清楚情况,我再说一次,我只是去上厕所而已。
许是觉得失了面子,班主任瞪着眼睛怒视着姜眠眠,“你还敢顶嘴,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们为什么只找你麻烦,不找其他人麻烦?”
“你要是本本分分她们会找你麻烦?”
旁边的周诗云得意的看过来,用嘴型无声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姜眠眠忍耐着想要抽她的冲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
“那依照老师的意思是……我课间不用上厕所了是吗,因为我上厕所勾引了她们的眼睛,所以她们用水泼我对吗?”
班主任一噎,脸色顿时僵住了,“你怎么跟老师说话的,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都给我写检讨!明天在班上念,不得少于两千字!!!”
他拍着办公桌怒吼,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吓了一跳,纷纷劝说,“章老师,你也别太生气了,这些孩子都还小,正确引导会知道错的。”
气急的章从文根本听不进去,“还小?都高三了还小,一天天的尽搞些小动作,上午不是练习册被撕了,就是黑板没擦。”
说完还重重的叹了口气,其他的老师笑而不语。
回到教室后,姜眠眠抽出一张纸开始写检讨,周诗云慢悠悠带着小跟班走进来,路过时出言嘲讽,“一个巴掌拍不响~”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随意抽了一张纸扔给她的同桌,“什么检讨啊,还要我亲自写,你帮我写了。”
同桌唯唯诺诺的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纸,声音怯怯,“周姐,什么原因呀……”
姜眠眠垂着头冷笑,周诗云啊周诗云,你的所作所为,在往后都会变成子弹,射在你的身上。
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下了晚自习之后已经是九点了,只有高三的教学楼还亮堂堂的,姜眠眠吸着鼻子带上没写完的习题准备回家继续写。
通往学校大门的路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人了,昏黄的路灯照在马路上。
大多数孩子都有父母接送,或者自己骑车回家。
而姜眠眠回家的路没有路灯,尽头漆黑的像是吞人的巨兽,她打着手电筒,勉强照亮她前方的一小片道路。
就像她的人生一样,前路一片昏暗,靠着微弱的灯光无畏前行。
冰凉的晚风无情的往衣服里面钻,即使姜眠眠已经缩成一团了,却还是抵不住彻骨的寒意。
中气十足叹息一声,“哎!真他娘的冷啊,发财你出来体验一下。”
“算了,你一身毛,肯定不怕冷。”
要不是根本没有休息时间,她都想去兼职赚点钱买衣服穿了。
发财无语凝噎,翻着白眼不想理她。
破旧的居民楼前,只有三两户家中的灯还亮着,看了眼口袋里幼稚的奥特曼电子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楼道里老化的感应灯已经坏了很久了,角落里遍布蜘蛛网,还有隐隐的潮湿发霉味。
扶手上锈迹斑斑,摸一下就落得满手铁锈渣。
轻手轻脚将钥匙插进钥匙孔里,钥匙碰撞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楼上新换的感应灯忽然亮起。
拉开嘎吱作响的防盗门,杂乱的客厅里透着冷意,饭桌上吃剩下的碗筷还没有收。
油腻腻的味道在空气里蔓延,地上散落的玩具积木,椅子上堆放的换洗衣物,两间卧室紧闭的房门。
姜眠眠回到自己的小房间,这间只有一张小床,连转身都困难的屋子就是她的卧室。
刚搬来的时候,这原本是间杂物间的,但因为弟弟的缘故,她只能睡在这里。
将书包扔到床上,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这上学跟历劫一样,上班都没这么累。
拿上自己换洗的衣服去洗手间,狭小的空间里,墙壁上遍布斑斑点点的霉菌。
可能是家里有两个男性的原因,洗手间里还有股隐隐尿骚味。
她用水盆接了一盆水把厕所冲了一下,但是依旧没什么作用。
墙上的热水器还是上一任租客搬家时带不走留下来的,不过张蔷经常为了省电,只有在使用之前才会打开。
然姜眠眠回来时,热水器里的水早已凉透了。
不过现在烧水也来不及了,姜眠眠把自己的小毛巾放进水盆里,浸湿拧干,然后擦身。
毛巾触碰到身体的一瞬间,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忍着凉意,快速换了身衣服,然后把换洗的衣服洗干净。
刚推开门,另一间卧室的房门被打开,走廊不宽,房间里的热气铺面而来,昏黄的光照亮着房间。
她的那间屋子和姜斌的屋子里都有电暖炉,那种散发着光,源源不断供热的像风扇一样的小型暖风机,
张蔷披着厚睡衣打着哈欠不耐烦道:“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桌子上的碗记得洗了,还有……”
看着姜眠眠身上单薄的秋衣,她顿了顿,“动作轻点,不要吵醒你弟弟了。”
说完便轻轻带上了房门,落锁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尤为明显。
月亮被乌云遮住,缓缓一阵微风,乌云慢慢移动,露出月亮的一角。
姜眠眠抬起冰凉僵硬的手遮住眼睛,声音与黑夜融为一体,“啊……好像快要过年了。”
推开玻璃将洗好的衣服晾到窗外,冷风吹动额前的刘海,撩开发丝,露出眉眼。
漆黑的眸子里好像有一层化不开的雾,鸦黑的睫毛掩盖住思绪万千的眼神。
她嗤笑一声,回了房间,继续跟苦大仇深的数学题做斗争。
好在她是文科生,不用做那些看一眼就脱发的物理题。
把被子披在身上,打开手电筒照明,白光照在书页上,刺的她睁不开眼。
姜眠眠用一张草稿纸挡住光源,光线顿时柔了一个度。
一直学到眼睛刺痛,散落的草稿纸扔了满床,拿出手表一看,已经凌晨三点了。
早上六点半就要到校早读,她赶紧收拾好东西,随意塞进书包里,赶紧躺下睡觉。
她的这张床都不能称之为床,是用三张板凳和几块木板拼凑出来的,动作稍微一大,就感觉快要散架了。
床板更是硬邦邦的,上面只垫了一层薄薄的床垫。
强者从来不抱怨环境,姜眠眠用被子裹紧自己,密不透风,待身体渐渐暖和起来,睡意也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