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认识的人是孟老爷从大周带过来的,所以明白容华的身份,也知道容华和孟家的关系,随了容华的目光看了一眼,然后就恭敬低声回道,“回娘娘的话,她是谢嫂子,是老爷前些日子刚请的人,不过算来也不算是丽京本地的人,她死了丈夫守了寡,带了一双儿女来丽京投奔亲戚,不想亲戚也不在了,正好是前些日子我们店里招人,老爷见她行事大方,嘴皮子又利索,老爷又得知她一个寡妇带着一双儿女,生活艰难,所以就留下了她。”
容华点了点头,“恩,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伙计朝容华福身行了一礼就退了下去。
容华挽着周珩的手,继续往前走了走,笑着问道,“天泽,你觉得如何?”
孟家那么大的生意,孟老爷是如今孟家的家主,他也不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也不会见了稍有姿色的女子就会春心萌动,当然也不会因为她是寡妇就会同情可怜她,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
所以,他请这谢嫂子,自是有他的理由,而这理由便就是这谢嫂子有她的过人之处。
容华也暗地里观察过她。
招呼客人的时候,说的话也都十分得体,很迎合客人。
一举一动更是端庄大方,似是受过教导刻入了骨子里一般,这样的女子,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可她却是守寡带了儿女,在丽京城里讨生活。
容华能看出来,周珩自也看出来,他侧首对容华摇头说道,“猜不透她会是谁的人。”
只是一般的伙计,自不会无缘无故仇视他们夫妻。
逛了一圈,容华就和周珩下了楼去了后面的四合院。
刚进门呢,就听到了乔羽辰和孟非澈两人欢快的笑声。
两人在相府里,要念书一个月也就能休息两日,所以这突然能偷闲一日,两人当然是高兴了。
毕竟两人都还是孩子,喜欢玩。
“姐姐,姐夫。”两人一见到容华和周珩就朝两人跑了过去。
两人一头的汗水,眼睛亮晶晶的。
“在玩什么呢?”容华伸手拉住了两人,笑着问道。
“在玩投射。”孟非澈回道。
在相府里也玩,换个地方还如此兴致盎然!容华笑了笑,就让醉彤带了人去给两人去洗脸,擦汗。
“王爷,王妃。”孟老爷一脸笑意从屋里迎了出来,拱手迎了两人进去。
“恭喜孟老爷开门红。”容华笑着说道。
这成衣几乎是兜售一空,而且她刚就呆了那么点时间,那定做衣服的可不少。
“全靠王妃鼎力相助。”孟老爷笑着说道,“这会天就要暗了,草民已经定好了雅间了,还望王爷和王妃赏脸。”
周珩就说道,“孟老爷太客气了。”
“孟老爷不必和我们这么客气。”容华也点头说道。、
孟老爷点了点头,话语和举止却依然恭敬得体。
又客套了几句,容华才问起了那谢嫂子来,“她夫家是姓谢吗?还有她的家乡是在何处?什么时候来的,她投奔的亲戚是什么人?可都查清楚了?”
孟老爷就说道,“这谢嫂子我是印象比较深刻的,她家乡在湖州的七水镇,夫家姓谢,娘家姓温,娘家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表姨,去年死了丈夫,丈夫死后族里人见她死了丈夫,又没有娘家依靠,便容不下他们三人,她就带了一双儿女来京里投奔表姨,不想这表姨一家三年前的时疫死光了。”
这店里的人背景他自然是要调查详细的。
孟老爷正色看向容华与周珩说道,“我查过她的户籍,没有错,王爷,王妃,她有什么问题吗?”
“也没有什么问题。”容华笑着摇头说道,“她看向我们的目光有些奇怪,而且她的行为举止颇是端正大方,跟大户人家里的夫人太太们一样。”
“既她有问题,那我们就辞退了她吧。”闻言,孟老爷严肃说道。这店里的两个掌柜,管账的,还有几个伙计都是他带来的心腹,只是另请几个伙计罢了。
这要请人,当然是很容易请的。
也不一定要那谢嫂子。
“不用,就把她留下来吧。”周珩淡声说道。
若是真是冲着他和容华来的,今日能辞退了她,她还会想办法来接近他和容华的,或许是下次就不是她了,而是其他人了。
所以,自是放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的好。
孟老爷看了眼周珩,脸色愈加凝重,想了下,说道,“她说谢家和温家也曾都是耕读人家,所以认得几个字……”可能还真是有问题,看来是他大意了。孟老爷脸色严肃地朝周珩和容华拱手说道,“王爷和王妃放心,草民会吩咐人注意她的。”
面上没有问题,那七水镇那边要去查的话,就要费些时间,容华笑着道了一声谢,“恩,那就有劳孟老板了。”
“王妃言重。”孟老板拱手说道,“对了,上次王妃跟草民提的事,草民已经认真考虑过了,相爷和傅公子能看得上非澈这孩子,是他的福分。”儿子能有如此机遇,为了儿子的将来他再舍不得也会把儿子留在东陵,左右这边也有生意了,以后经常带妻子过来就是了,想着笑着看向容华说道,“回头,草民再登门拜访相爷和傅公子。”
早就料到他会答应的,容华也没有意外和惊喜,笑着点了点头,“我会和父亲和义兄说的。”
喝了一口茶,问道,“那孟老爷是准备什么时候回大周?”
“等天气凉些在动身不迟,赶回去过年就好。”孟老爷笑着回道。
本是打算过些日子店铺上了轨道就准备起程回大周,不过,要留下儿子,他也想多待些日子,陪陪儿子。
“那也能顺便看看,有无其他商机。”容华笑着说道。
“王妃说的是。”孟老爷哈哈笑了起来。
说了会话,天色暗了下来,店铺也关了门,孟老爷赏银子给掌柜的带了人去吃饭,而他则带了儿子和容华,周珩,乔羽辰去了预定好了包间的酒楼。
吃了饭,外面已经是暮色浓浓了,挂着灯笼如是火龙一般也天上的星辰相互辉映。
街上人来人往,姑娘们一个个娇艳如花。
因人多,孟老爷就说他会负责看好孟非澈和乔羽辰两个孩子,孟老爷身边的随从也有身手的,容华和周珩也放心。
没多久,一行人就被人冲散了,容华就与周珩手拉着手,一边赏灯,一边慢慢地走。
如是寻常老百姓的小夫妻一般。
……
回相府的时候,乔羽辰和孟非澈已经回来了,容华问了一句,知道燕绰已经歇下了,就和周珩回了和煦院。
和煦院,顾妈妈已经准备好了热水等着他们夫妻回来了。
“你们两个也回房休息吧。”容华对醉彤和流苏说道。
两人应声福身回了房。
顾妈妈便伺候容华沐浴。
容华舒服地浸在温暖的水里,问道,“顾妈妈,这丽京城里前几年发生过时疫?”
“是啊,就是三年前的春末夏初的时候。”顾妈妈一边给容华洗头发,一边叹气说道,“那一年,可是死了不少人,整个丽京城都人心惶惶。”细心地按摩着容华的头皮,“王妃,怎么问起这个来了?是不是有人跟你提了?”
“嗯。”容华应了一声,就没有再说什么。
沐浴完毕,等头发绞干得差不多了,周珩也洗漱好了,容华就笑着打发了顾妈妈和其余下人出去,自己拿了干布巾给周珩擦头发。
“我刚问过顾妈妈了,三年前丽京发生过时疫。”容华一边擦,一边说道。
周珩浅笑道,“明日林夏会派人去七水镇。”
京城这边是毫无破绽,那七水镇呢?
“嗯。”容华嗯了一声,“也许是我们多心了。”不过哪能他们两个人都能感觉到呢?
“今晚可累。”
“嗯,有点。”容华说道。
周珩伸手握住容华的小腿,轻轻地揉了起来。
他是习武之人,熟悉这各穴道,这力道又能把握到极好,容华舒服得想闭上眼睛。
如此想着,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嘴里却是溢出了嘤咛声出来。
这声音听在周珩的耳朵里,自是极具诱惑,修长的手指便沿着容华纤细的小腿往上而去。
等容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到了那敏感地带,她人也已经躺在了床榻上了,容华吞了一口口水,娇嗔道,“你的头发还没有干呢。”
周珩看着她黑压压的头发如黑缎一样铺在被褥之上,媚惑至极,低头,“回头再说。”说完便含住了她的唇角。
一室的春光旖旎。
……
七巧节一过,然后就是七月十五的鬼节。
燕绰特意请东陵最有名的归元寺的高僧给叶世轩作法诵经,又在归元寺给他点了一盏长明灯。
同样的,因为乔羽辰的关系,也请了师父给西宁侯乔渊和颜氏诵经,也添了香火钱和点了长明灯。
不管乔渊和颜氏如何,如今两人死了,而乔羽辰却在他们身边。
在七月十四那日还和周珩带了乔羽辰去归元寺烧香。
转眼就到了七月底,到了七月底,天气似乎没有那么炎热了,尤其是早晚已经带了些许秋天的凉意。
自从那日后,亁丰帝就没有再找过他们。
林夏派去七水镇的人倒是回来了,还带回了那母子三人的画像。
那边是有这么一户人家,是去年来丽京投亲了,容华看了那画像,那一双儿女他是没有见过,可谢嫂子还真是真的。
而且,这些日子来,这谢嫂子也没有什么动作。
“难道真是我们多心了?”容华放下了手里的画像,看向周珩问道。
周珩抿嘴一笑,“一点破绽都没,想来是早有准备的,不过……”周珩伸手指了指那两个孩子的画像,“你有没有发现,这一双儿女与那谢嫂子都不像。”
容华低头看了看,还真是,两个孩子彼此不像,而且和谢嫂子也不像,然后道,“也有可能啊,许是像了父亲那边的人,或是随了谢嫂子娘家人,而谢嫂子自己确与娘家不像。”
儿女和母亲长得不像,这当然是有可能的。
“嗯,也有可能。”周珩微微颔首,赞同容华的话
“不过她的行为举止一点都不像出身小户人家。”容华说道,“所以她还是大有问题。”
周珩点头。
这一点,容华和周珩都很肯定。
这出身高门大户富贵人家的姑娘,再如何掩饰,那礼仪规矩是刻到了骨子里的,怎么都抹不去的。
周珩扭头吩咐林夏,“盯紧了。”
……
朝堂上,大皇子和五皇子两方人马也争得异常热烈,不过也都是旗鼓相当,燕绰自当是看戏。
后宫,贞妃和端妃也是相互较劲。
章皇后依旧诸事不管,任凭她们争。
唯惠妃自从李昶死了后,整个人都阴沉沉的,如今她的儿子也没了,惠妃也没有那个心去争什么了,只一门心思派人到处找宁氏。
恨不得把宁氏找出来千刀万剐了。
可宁氏就如是从人间蒸发一般,惠妃找了这么长的时间,人影子都没有寻到。
亁丰帝身子不好,这七月的祭祖也免了,往年这个时候要准备八月的围猎了的,不过今年也免了。
这段时间来,太医院的一众太医是忙得焦头烂额,可也没有理出一个章程来。
亁丰帝恨不得把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推出去斩了。
一群废物!
他身上的毒现在已经是三天发一次,每次痛得他恨不得直接抹了脖子好了。
这日,针灸后,亁丰帝身心疲惫,问道,“最近越来越频繁了。”
金太医垂眸,“是,陛下。”再过些日子,就会一日一次,然后是一日两次,到一日数次。
亁丰帝扶着汪公公的手坐了起来,冷目看向金太医说道,“你们还没有研制出来解药吗?”
“微臣该死。”金太医忙跪了下去。
亁丰帝吼道,“再研制不出来,那你们提头来见朕!滚!”
“陛下,您息怒。”汪公公忙伸手抚着他的背说道。
“气死朕了,一群饭桶,一点用都没有。”亁丰帝怒道。
他们这么多人,这么长的时间,竟然是一点都办法都没有?难道到时候,还是求燕容华和周珩,或是去燕绰?
汪公公垂眸,递上了参茶。
喝了参茶,亁丰帝歇了半响,道,“回雍阳宫吧。”
汪公公点头,忙是扶了他起身。
雍阳宫是亁丰帝的寝宫,可他却很少宿在那边,大都是在重华殿。
到了雍阳宫的寝殿,汪公公就挥退了众人,自己守在了门口。
亁丰帝站在床边伸手在龙床上那雕着的龙上一摁,那龙前面的白玉砖就自动裂了开来,一条楼梯往往下延伸而去。
亁丰帝负手慢步走了下去,往下,然后就是平坦的路,边上点着灯盏,亮堂堂的。
走了一刻钟的样子,目前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亁丰帝目光痴迷地落在中间的床榻上,床榻雕工精美,绞丝的帐幔,如烟一般地垂着,锦缎的被褥。
而最美的是上面的美人儿——云似雪,她盘腿坐在床上数着指甲大小的珍珠,墨发如云,眉如远山,眼若点漆,肤如白雪,唇如樱,小巧精致的下颌,每一次见都如第一次那样让他怦然心动,岁月没有给她脸上增添一丝皱纹,而自己——
亁丰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自己已经老了。
“陛下。”旁边伺候的人,忙给亁丰帝行礼。
“爹爹。”听得声音,云似雪抬眸,雀跃地抬头然后蹦跳着就迎了过去。
每一次见她会怦然心动,可每一次她一开口,亁丰帝就想吐血。
爹爹?谁是她爹爹?
可是她回来后,就成了这个样子,神智全无,如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他想做她的男人!
“爹爹,你好久都不来看我了。”云似雪抬头,清澈如水一般的大眼睛里带着控诉。
看着她清澈的大眼睛,叫着自己爹爹,亁丰帝很是无力。
这个密室,只有历代皇帝才知道,这上面是供奉着李家祖先牌位的宸佑殿。
他真怕自己强上了,那这密宫上面的祖先会跳起来教训他一顿。
可除了这个地方,也没有更好幽禁她的地方了。
“爹爹忙。”亁丰帝忍着吐血的冲动,说了一句,然后凝视着她试探问道,“雪儿可还记得爹爹上次跟你说过的容华?你想不想见她?”
令他失望的是,云似雪认真想了想,摇头道,“不记得了,我不认识她,不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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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宝贝儿们别激动,美人娘没事没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