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命令下去,不一会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就赶了过来,把偌大的殿阁站了个满满当当。
亁丰帝的身子自从莲花庵会回来后,外伤是养了些日子就好了,可他身上的毒就慢慢地发了出来,一开始他也没有当回事,这负责他龙体的金太医和徐太医也都没有诊出来是毒,只当是他那次受伤所致,这一个多月来便断断续续好好坏坏的不太利索,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今日,把所有的人都传了来,不少人心里就心潮澎湃,毕竟这金太医和徐太医都束手无策,若谁能治好了皇上,那还不得是太医院第一人?这东陵杏林界第一人?所有,不少人就摩拳擦掌的想大干一番。
等亁丰帝用了午膳,就开始一个个轮流去把脉,可是等一个个给亁丰帝把了脉后,众人心中的激情就如是被泼了凉水,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不免一番感叹又认命——也是了,金太医与徐太医都没有办法,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众人给亁丰帝诊了脉后,都垂首列队以金太医和徐太医为首站好了,等着亁丰帝发话。
“从今日开始,你们都跟着金太医和徐太医研究怎么治朕的病。”亁丰帝说道。
“微臣遵旨。”众人忙领命。
亁丰帝便让他们跪安退了下去,然后看向汪公公说道,“去看看燕绰还在不在宫里?若是在宫里传他过来。”
周珩和那燕容华刚走,那燕绰可能跟女婿和女儿一起出宫了吧。自己见他们两个,只怕燕绰心里也打鼓的吧!心里也紧张的吧!
不想汪公公派去的人很快回来了,同来的还有燕绰。
亁丰帝一听,就冷笑了起来,“他倒是沉得住气!”然后挥手,“请他进来。”
“参见陛下。”燕绰行礼。
“燕爱卿平身。”亁丰帝脸上带着笑意虚扶了一把,然后笑着走到了到了窗边,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笑着朝燕绰招手说道,“朕许久未曾和爱卿下棋了,来一盘?”
虽是问句,可他贵为天子,自就是命令了。
汪公公会意,就忙亲自取了棋出来。
“微臣遵旨。”燕绰点头,走了过去,从容不迫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两人不是第一此下棋,如往常亁丰帝先下了第一子。
然后是燕绰。
亁丰帝一边下着棋,不时会抬眸看了一眼燕绰。
说到底,眼前的燕绰,他身为一国之君也把不准他的脉。
他也明白,云似雪的事一旦透出来,他们两人之间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可他却是个难得的人才。
而且那事情那般隐秘,燕绰怎么可能会知道?而且,就算自己提拔他,他还不是掌握在他的手里?
还不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
可以给他高官厚禄,同样的,给他多少,自己也能收回来。
所以,也就放心了。
只是他始料未及的是,燕绰不过短短数年的时间便位极人臣,自己想要把他手里的权势收回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好在——
亁丰帝心里庆幸了一番。
也幸得他是个痴情种,这些年来心心念念的就惦记着云似雪。
如此到如今,膝下也没有儿子,也就是燕容华一个亲生女儿和傅久蔺一个养子。
没有儿子,他便不会有那么大的野心。
也好在,这东陵的兵权都牢牢地握在他的手心里。
燕绰感受到他的目光,只当是没有看到,只是一边喝着茶,一边下着棋。
“燕爱卿有个好女儿和好女婿。”冷不丁,亁丰帝开口说道。
燕绰笑着回了一句,落下了一子,笑着回道,“陛下谬赞。”女儿和女婿的能耐,他只最是清楚不过的。
还真是沉得住气!亁丰帝不由得腹诽,面上却是笑着赞道,“是爱卿教导得好。”
莲花庵的事情都过去了一个月了,这燕绰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夺妻之恨啊,他就能忍得下这口气?
若是自己,不拼命才怪呢!
他就巴不得燕绰找自己拼命,找自己算账。
弑君之罪,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自己可是等着他呢!
就等着他来与自己拼命,如今自己也就不用费尽心思来除他了。
可是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周珩和燕容华担心他会找自己拼命,所以没有告诉他实情?肯定是如此了,肯定是没有告诉他了,不然燕绰怎么可能吞下这口气?
亁丰帝几乎可以肯定了,于是抬头看向燕绰,道,“爱卿难道不好奇,朕为何传召他们夫妻?”
“微臣哪敢逾矩。”燕绰抿笑,提醒说道,“陛下,该您了。”
这就是不按自己的意思走,亁丰帝挑了下眉头,捏着棋子看着棋局,但心里却是想着,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好半响才落下了一子。
……
如往常一样,亁丰帝赢了一子,仅仅是一子。
每次都一样。
这么多年面来,亁丰帝早就知道燕绰是故意输的,却每每不能发火,因为这一子他也赢得不轻松。
亁丰帝本想是郁闷一下燕绰的,不想却是自己郁闷得不想,又中了毒,一盘棋下来就疲惫不已。
燕绰便起身告退。
亁丰帝摆了摆手。
“陛下。”汪公公端了参汤上来。
亁丰帝喝了参汤,便摆驾去了章皇后那。
章皇后已经静养了一段日子了,诸事不管,咋一听亁丰帝驾到,愣了下,忙是整理了下仪容就带了宫女和嬷嬷迎驾。
章皇后身着淡黄的宫袍,头上只簪了一支点翠珠钗,素素淡淡的似是清减了不少的样子,亁丰帝伸手亲自扶起了她,关心问道,“皇后身子可好些了?”
“谢陛下关心,臣妾已经好多了。”章皇后弄不清他这是何意,只含笑回道。
亁丰帝拉了她坐到了椅子上,等宫女上了茶,就道,“都下去吧。”
一众宫女嬷嬷和内侍都有条不紊地退了出去。
“皇上。”章皇后知道他是有话要说,就端了茶递到了他的手里,笑着受宠若惊说道,“陛下,您让人宣臣妾过去就是了。”
亁丰帝接了茶,却是没有喝,这摩挲着杯沿说道,“若是我们的皇儿还在该多好。”
想到早夭的儿子,章皇后便眼眸一湿,哽咽着说道,“是皇儿富薄。”
“哎。”亁丰帝搁下了茶杯,伸手握住了章皇后的手,“皇后,老三也走了。”
章皇后红着眼睛,点头说道,“臣妾知道的,也让端妃妹妹好好安慰惠妃妹妹的。”
亁丰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偌大的殿阁里一时就沉默了下来。
良久,亁丰帝才缓缓开口问道,“老大和老五,皇后觉得哪一个好?”
章皇后心里一惊,随即贤惠一笑,说道,“臣妾觉得他们兄弟都是孝顺又能干的孩子。”然后又疑惑地看向亁丰帝问道,“皇上您的意思是——”
亁丰帝考虑了一下,才说道,“皇儿早早地离开了我们,你膝下空虚,朕想着,在他们兄弟两人之中挑一个过继到你的膝下,皇后你是——”说着抬眸看向章皇后,“皇后是中意麟儿吗?”章皇后把后宫的事情交到了端妃的手里,难道不就是这个意思?
章皇后笑着说道,“臣妾是觉得他们兄弟都非常好。”作为帝后,他们自然不能如寻常夫妻一般交心。
亁丰帝没有再提,只随便说了两句话就摆驾离开了。
章皇后想了想,便打发了人去请了端妃过来。
亁丰帝刚来了皇后这边刚离开,皇后就让人请了她过来,端妃一路匆匆赶过来就有些担心。
宫女上了茶就自发退了出去。
请了她入座,章皇后就直入主题,“刚才刚问了本宫老大和小五两人如何,又跟本宫提了过继的事。”
端妃手指一紧,紧张不已地看向章皇后,既惊又喜,“娘娘……”是要把皇儿过继到皇后娘娘的膝下吗?
章皇后摇了摇头,“结果如何,得麟儿自己努力。”她只是给了他们母子这么一个机会。
具体如何,当然是得他们母子是努力了。
储位人选涉及到江山社稷,自己说中意李麟,不定亁丰帝就会心存芥蒂。
“是,谢谢娘娘提点。”端妃明白地点头说道。
“皇上今日见了昭王和昭王妃,然后就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请了过去……”她虽是静养,可宫里的动静,她是清楚的,只是不知道亁丰帝和昭王夫妻说了什么罢了。章皇后顿了下,蹙眉说道,“皇上可能是想立储了。”
不然,怎么会过来跟她说这些话?
“妾身明白了。”端妃颔首。
章皇后喝了一口茶,然后问道,“惠妃那边如何了?”
“昏了好几次,水都喝不进。”端妃轻叹了一口气,摇头回道,“妾身就吩咐了她宫里的人,用棉布沾了参汤给她擦擦嘴唇。”
丧子之痛,章皇后深有体会,于是说道,“你吩咐下去让人好生照顾着她,丽妃和她平素里说得来,你让丽妃过去多陪她说说话。”能不能挨过去,就看她自己了。
端妃点头应是。
……
燕绰和傅久蔺回了相府的时候,容华几个已经等着他们两个回来开饭了。
吃了饭,燕绰才与容华和周珩说道,“你们离开后,他把太医院的人都招去了,想来是想让太医院的人研制解药。”
周珩面色淡淡没有什么表示。
容华一笑,“恩,知道了。”然后又笑靥如花地对燕绰说道,“那他就多承受些折磨和痛苦吧,最终他还是会来求我们的。”
那是映姑姑配的毒药,九九八十一种毒药练成的。
就算他们知道了是由哪些毒药练成的,那也是没有办法练出解药的,这每一种药占多少比例,炼制的时候这药投进去的先后顺序,这些都是关键。
所以,这解药怎么配,当然也只有那配置毒药的人才知道。
不然,当日她怎么会给他下这种毒?
亁丰帝是东陵的天子,太医院那么多的人,自不能给他下一般的毒。
“恩,那就安心等着。”燕绰笑道。
亁丰帝怕死,他很清楚,他想活最后当然是得来跟他们要解药了。
似雪——他都等了十多年了,也不急在这一日两日。
……
亁丰帝一心要太医院研制解药。
容华他们也只能等着他的下一步的动作,不过容华也忙了起来,因为要给孟老板的店铺出设计稿。
孟老板盘下的这店面,不用大改动,只稍改些小地方,然后再稍加点缀就可以了。
孟老板便定在七月初七开张。
绣娘是他带了一批过来的,这衣服当然还是容华来出了。
容华也来东陵几个月了,对东陵的风俗也算是有些了解,于是结合前世现代的元素,再融合了大周和东陵的元素,把稿子赶了出来就送去了给孟老板。
七月初七刚好是七巧节,对于东陵来说也是盛大的节日,尤其地年轻的男女来说,尤为特殊。
店面比较大,前面是两层楼的阁楼,后面带了一个四合院。
乔羽辰和孟非澈早早地就请了假,吃了早饭就过去了。
衣服样式新颖,做工雅致,自是引得了贵女们的青睐。
容华和周珩则到了下午太阳西斜的时候才到的。
容华只来过一次,这门口迎客的小伙计不认识他们,却是满脸笑容地弯腰道,“公子,夫人里面请。”
容华和周珩笑着走了进去。
琳琅满目的各色绸缎,还有精美的成衣,掌柜的一见容华和周珩就要过来打招呼。
容华朝他摆手,示意不用招呼他们。
掌柜的便朝两人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容华和周珩上了二楼。
二楼要更加富丽堂皇些,容华和周珩刚上去,一个女伙计便笑意盈盈地迎了过来,“公子,夫人,请问是要成衣?还是要定做?”
二十出头的年纪,杏眼瓜子脸长相十分秀美。
只是,她的眼睛里却带了敌意。
容华扭头看向周珩,周珩也眯了眼睛。
这人是——谁?容华疑惑地蹙了下眉,摇头道,“我们自己看看,你忙就好。”
“是,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叫小的们。”女伙计微笑着福身,退了下去。
容华笑着挽着周珩看了看,不经意总能看到她看过来带着仇恨的眼神。
逛了一会,容华招手叫了一个认识的人过来,眼眸看了眼那个女伙计,问道,“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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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猜这女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