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贤一听,面色一紧,急忙迫问道:“倭寇又要来沿海袭掠了吗?”
杨乐呵呵一笑道:“是呀,日本国为了不被海盗影响和大明之间的通商,现在正大张旗鼓地‘剿除’海盗,海盗们无处藏身,只得在海上流浪,对了,本官己着人通知吕宋、朝鲜等国加强军事戒备,以防海盗上岸,原以为贵国距离日本最近,应该早得了消息,你们可做出了防备吗?”
尚贤脸色一白,紧张地道:“我国……我国国小力微,没有常备军队,只有一支王宫卫队,总数还不超过三千人,如果倭寇来袭,我们是很难抵挡的。”
杨乐听了,一声长叹,摇头道:“那可坏了,我刚刚收到消息,一股倭寇正纠集了大小船只五十余艘,总人数大约有两万余人,他们恐怕垂涎于贵国的地理位置,要对你们动手啊!”
尚贤一听,立即紧张地道:“我本想去京城朝见大明天子陛下的,看来现在必须要回国一趟了,我很担心我的父王和族人的安全。”
杨乐一听,一拍大腿,继续装出一副悲天悯人地模样道:“你可别忘了,海上不止有倭寇,还有西洋海盗呢,他们也实在是太猖撅了,唉!你还不知道,前不久台湾刚刚被荷兰海盗给攻占了,现在的台湾已经彻底落入荷兰人的手里了!
本来大明天国不能坐视自己的藩属国被西方海盗任意欺凌,奈何没有台湾藩王的求兵书信,我大明天国是师出无名啊,可怜啊……可悲啊……这么好的一座宝岛,就这么被奴役了!”
尚贤被杨乐的一番话惊吓地目瞪口呆,他能想象到,他琉球国将来的结局会和台湾的结局是一样的,他再也坐不住了,慌忙乞求道:“杨国公,您也知道,琉球国是大明最忠心的臣子,我们年年进贡、岁岁来朝,恪守一个大明臣子的本份,每一代国王继位,都亲自向大明天子请封,如今我国有被海盗侵占的危险,还请看在忠于天朝的份上,请求大明皇帝发兵援助呀!”
杨乐迟疑道:“这……不好吧?”他面有难色地皱起眉,说道:“王子殿下,不是本官不肯出兵啊,那是因为没有贵国国王的请兵国书,这个……这个大明是师出无名啊!”
尚贤道:“这个好办,倭寇也曾几次侵扰过我们,我们早就向天朝请求过发兵援救。这次我感觉倭寇来着不善,我马上就赶回国去,请父王再次进表,恳请大明皇帝发兵救援。”
杨乐制止道:“王子殿下不要着急回去请命,我还有一言呢,大明水师还要负责追剿海盗,能抽出的兵力实在有限,再者说驻军护岛,倭寇有两万余人,按照一对一的战斗力,大明怎么也得派去两万人吧,这么多人要吃要喝,运送辎重粮草的货船还不得天天出港?虽说大明实力雄厚,但也有些吃不消呀。”
尚贤瞬间就明白了杨乐的意思,略一盘算,两万大军的开支,的确够他琉球国喝一壶的了,可是与亡国的危险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再者说大明即将在那里开海通商,有这么一支强大军队驻扎在国内,南洋各国的商船才敢放心停泊在他们的港湾交易。
琉球国无论是扣取关税还是居中倒卖货物,巨大的利润收益用来支付军费后仍然大有富余,大明军驻扎在那儿,也有了安全保障,这比自已建立起两万大军还要划算。
想到这里,尚贤霍然站起,郑重说道:“军需这件事情杨国公勿需担心,天朝水师出兵是为了护卫我国,这钱粮辎重自然由我国支付。”
他见杨乐还在犹豫,干脆一掀衣袍,跪倒在地,哀声乞求道:“杨国公啊,你要知道,琉球小国随时亡于海盗之手,我听说您是老百姓心中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求您发发慈悲,救救琉球国内的数万人民啊!”
“好吧!”杨乐感觉要求的筹码足够多了,便扶起尚贤,说道:“既然尚王子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忍心拒绝呢,我立刻给皇上写一封密奏,请求出兵支援琉球国,至于贵国那边,就看你们的诚意了。”
尚贤毫不犹豫地道:“我马上回国,请父王书写援书,亲自送往大明京师。”
杨乐笑道:“事关紧急,那么王子殿下尽快回国,我也马上赶回去处理此事。”
尚贤感激涕零,千恩万谢地送杨乐出门。
杨乐这招虽然损了点了,可外交就是这样,把大明的利益最大化,这就是他要做的,当然了,这件事对琉球国来说也是利大于弊,至少大明没有吞并他们的黑心,而这区区弹丸小国留在那儿,没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庇佑,被人吞并那是早晚的事儿。
杨乐之所以拿腔作势,目地不过是变主动出兵为受请出兵,这样就可以师出有名,名正言顺了。
杨乐兴冲冲赶回福州府衙,刚一进客厅就见一个官员急匆匆赶过来向他施礼,用洪亮的嗓音喊道:“下官杭州盐运使张清远,参见威武国公爷、武王爷!”
杨乐惊讶的“呀”了一声,连忙将他扶了起来,笑道:“张大人,咱们两人之间还用讲这些规矩吗?“
张清远站起身来,嘿嘿一笑道:“公是公,私是私,咱们先论公事,再论私交,这样才好做官嘛。”
杨乐哈哈大笑道:“张大人自从到了江南,这做官的学问可是见长啊,而且我听说大人治理屯田也极见成效,待今年秋收后,这改粮的头一功,也少不了你张大人的一份啊。”
“这还不都是国公爷的功劳吗,这红薯产值高啊,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推广,我这个盐运使也禁不住倒腾起红薯来了!”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马虎走进前来,先知趣地站在一旁,直待两位老友亲热一番后,才插嘴道:“杨国公,天津水师都指挥使南居益南大人已经久侯多时了。”
杨乐这才注意到厅中还站着一个脸庞瘦削、年约五旬的官员,此人身材如豹、面如重枣、须发皆银,杨乐连忙拱手笑道:“南大人,本官见了老友一时激动,失礼失礼。”
南居益虽然是万历年间的进士,却也是久经官场的老将,他一丝不苟地见过了杨乐,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孔夫子的这句话此时用在杨国公的身上真是恰到好处啊!”。
“南大人一路奔波劳累,快请坐。”杨乐又寒喧几句,请两人重新落座。
南居益欠身道:“杨国公,恕我直言,您此番前来江南,除了进川就藩外,想必也是为了扫除江南沿海的倭寇了?”
杨乐颔首道:“正是,沿海的倭寇一日不除,大明将永无宁日,商船的安全没有保障,通海贸易的法令也就成为一句空谈。”
南居益笑道:“国公爷所言甚是,下官辖下的水师原来只是在近海巡戈,用的最多是平稳迟重的福船,与其说是海洋水师,倒不如说是内湖水师来的实在。
如今天津船厂已造出了多艘新式战舰交付福州使用,郑芝龙将军擅于海上作战,教习有方,前不久还按兵部发出的命令,举行了一次海战试习,水师战力大增,按照往年的规律,一到四五月间,倭寇便会乘风而来,袭扰沿海城镇,下官得到皇上的命令,特来协助布防,听说今年倭寇来势汹汹,下官又装备了一些火器,保证能对倭寇迎头痛击,以壮我军军威!”
“好。”杨乐点点头,道:“走,让我们一起去看看咱们大明新建的水师!”
几个人一起乘着马车,出了府衙,径直来到海边。
海风徐徐,卷来一阵阵鱼腥气息。湛蓝的天空中有许多海鸟欢快地鸣叫着,盘旋着。下方远处的海面上,大明水师舰队正热火朝天的训练着,数百条帆船扬起风帆,川流不息,时而结成方阵,时而转换成圆阵。时而又分成两波,互为攻守。当真是一片“百舸争流千帆竞”的壮观景象!
杨乐、张清远、南居益、袁崇焕、马虎、薛云在熊文灿等一众水师高级将领的陪同下,看着这一片热闹景象,从暖烘烘的沙滩上缓缓走过。
“杨国公,您请看:这边是水师教官讲解旗语、灯语等通讯方法的地方,这里是教习舰队如何布阵、相互之间如何协同作战的场地。”
熊文灿一边当向导,一边详细地做着介绍。
“这些年来,海备废弛,水师中不乏有吃空饷的现象,而且老弱病残,甚至身为水师士兵而不会水战的也大有人在,卑职秉承您的意思,第一件事就是整顿水师、裁剪平庸、招纳新兵,并且让郑芝龙将军严加训练,所以我大明水师才有今日的新气象。”
杨乐点点头,他到现在还未看到郑芝龙,不禁问道:“郑芝龙将军如今在哪里?”
熊文灿答道:“回国公爷,郑将军率领三艘战舰,带领五百名新兵去海上演武去了,傍晚才会回来,他们这已经是第六批新兵远航了。
按照兵部颁发的训练命令,大明水师当在任何天候、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要能够战斗,所以无论是雾天、雨天和夜里,也要轮番派船试训演习。因为倭寇来袭之日迫近,兵员训练任务紧张,郑将军今早就出海进行演武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笑道:“今日晴空万里,风平浪静,正适合海上演练。这些新兵,出去在海上溜达一圈儿,等真正作战时就不会慌了,要是再打上几仗,也就成为老兵了。”
杨乐笑道:“是呀,纸上谈兵学的都是理论,总要亲自操作,才能把所学的知识真正掌握到手。倭寇现在已经到了大明沿海,估计不日就要开始袭扰。而且荷兰海盗也是对台湾虎视眈眈。这正是我大明水师重新组建后的第一仗,请熊大人转告郑将军,训练一定要加紧,务必保证首战成功,否则刚刚入伍的新兵士气受挫,以后战力必定大打折扣。”
“是啊,国公爷所言有理,打仗就靠一鼓作气,士气最重要,士气一散,任你英明神武,他们只顾四处逃散,那仗也就没法打了。”南居益深以为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