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霍到卢家的时候,宁辉堂坐满了人,苏霍在主厅见过卢家主君主母,说了些些客套话之后,自己去找老夫人说话去了。
老夫人已经在太和堂正厅等着苏霍,苏霍一进门目光先是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不见覃予。
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一见他就想起他围堵覃予的事儿,盘算着要怎么给覃予出口气,苏霍规规矩矩请安之后,老夫人愣是不叫他坐,问话从苏霍进京闹得沸沸扬扬的话开始说,一直说道陵王府出事。
百草把茶端出去的时候,老夫人才让那位宁王世子爷坐下。
“坐吧,喝茶,这是从南北铺子弄来的茶,尝尝合不合胃口。”老夫人阴阳怪气的加重了‘南北铺子’这几个字的声音。
苏霍汗颜,板着真真假假的微笑,不敢造次,在老夫人面前,他是连装疯卖傻、装傻充楞的想法都不敢有,老夫人莫不是知道些什么了吧?
突然,覃予从后厅出来,穿着田茶的服饰,可没戴面罩,苏霍只一眼,见到门帘下露出的半截青鸦色长袍扑一下呛了口清茶,拔腿就要跑。
不是打听好了覃予从卢家出门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他把覃予给欺负了,还不知道怎么教训他呢。
锦妈妈一个闪身,挡住了苏霍的去路,苏霍眼睁睁看着门帘后的覃予走出来,背后跟着同样是青鸦色长袍的梅染端着一碗南北铺子的茶碗出来。
苏霍今早还在想怎么跟覃予表明身份,现在好了,原来老夫人和覃予是一伙的,说时迟那时快,苏霍迅速跪在老夫人面前,双手揪着自个儿耳朵低眉怂眼不敢多说一句话。
眼珠子却不自主撇向端茶出来的覃予静静把茶放在他身边的茶几上,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清楚覃予的长相,只见覃予眉若远山、眼如秋水,笑容微漾如有若无,没有半分在外面时的盛气凌人。黑茶似的长发挽了个十二三岁小女孩常挽的发鬟,只绑了一根青鸦色的发带,发带末端是两颗手指大小的猫眼石,如此简单明艳的装扮让她这稚气未脱的美貌极其惊艳夺目,她那沉稳的举止偏偏又让人觉得她通身从容恬静。
老夫人拉着覃予的手,介绍道,“这位便是西宁小王爷,南梁巨商马家家主,别看他长得副好皮囊,腹黑着呢,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苏霍咧着嘴抬头笑得无比尴尬,“覃大姑娘,初次见面,别来无恙。”
覃予还是微笑着,内心慌的一批,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惹上这么个人物,今早老夫人说让她今日见个人,以田茶的身份出现,没想到是马石谷,不对,是西宁世子苏霍。
这些王公贵胄都这么玩的吗?她迅速缓过神来,还初次见面,还别来无恙,自相矛盾也差不多。
覃予屈膝行礼,“见过小王爷,小王爷万福。”
苏霍见覃予没给他个好脸色,进门到现在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一眼,显然她想与他达成‘合作’的意愿动摇了。
老夫人本以为覃予会仗着她好好盘一盘苏霍这个把她逼到墙角的人,可现在看覃予的反应,倒也不是那么回事。
“小王爷本事大得很呐,小小的南北铺子都不放过,怎么,吃多了不怕撑着?”老夫人依然是阴阳怪气的。
“老祖宗,您都知道了?”苏霍朝着老夫人使了个眼神,“您就饶了小子吧,小子哪有那个胆子打南北铺子的主意,不过是试探试探,您也看到了,覃姑娘一张投名状掰两半,小子哪里是覃姑娘的对手。”
老夫人目光如炬,一想也是,覃予真不愧是经商奇才,面对马石谷的围堵,明修水云台、暗度广南州,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起来吧,谅你也不敢下死手。”
苏霍如获大赦,老祖宗就是老祖宗,他苏霍真心佩服的人,老夫人苏莱尔算一个,苏莱尔的威名就算是几十年后的今日在青铜军中也是响当当的。
苏霍小心翼翼坐下,看了眼梅染把茶端到他面前,还是覃予做的茶,他尝得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做的茶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他喝了田茶做的茶之后也喝过长乐公主做的、喝过皇后娘娘做的、太后娘娘做的,也喝过关风眉做的,那个香味是其他人没有的。
“老祖宗,您知道马家那是一团乱账,母亲把马家交到小子手里,小子一介莽夫只会舞刀弄枪哪有那个本事管得了那么大的产业重振马家,这不求到阿茶头上去了嘛,小子有求于人可不敢造次。”
‘母亲?’覃予看了眼苏霍,锦衣华服、脚踩云锦靴、头戴紫金冠,肤白貌美、腿长腰细,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明明看起来是个如此的温文尔雅,可他那跟卢棋一眼高大壮实的身形偏偏给人一种习武之人的威严肃杀。
他口中的母亲是福靖公主,他又是西宁王世子,她只是一个小官家的女儿,只是想着做点生意攒点钱改一改命而已,怎么敢跟他合作?保命要紧,保命要紧,她还是老老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去做吧,靠山马家这个捷径还是太危险了。
老夫人说道,“马家那么大的产业,阿茶可管不来,你西宁的势力能搞不定区区一个马家?”
苏霍看了眼覃予,覃予低着头一言不发,脸上的微笑已经褪去,苏霍笑道,“马家这几十年来循规蹈矩,几十年没有任何变化,尤如一潭死水,入不敷出,不进则退,如今仲弈一战成名,小子不才,身为皇亲,不能参政,甘愿做仲弈的后盾,将来需要马家的时候多着呢,马家已经不能再浑浑噩噩下去,小子并不是蛮横,实在是需要阿茶的能力,推陈出新,更上一层楼。”
苏霍再次站起来深深拱手,老夫人是上过战场,打过第戎,出过嘉玉关的人,苏霍这一番话老夫人听得明白,心里也感慨万千,幽州、燕州被第戎铁骑践踏上百年,卢家代代镇守北疆不堕先祖之志,西宁王四世经营,为的不过是收复河西这同一愿望。
老夫人看向覃予,覃予的确实是经商奇才,杀伐决断总能跳出世俗认定之外,苏霍货眼睛还真是毒辣,可老夫人并不想覃予卷进这些事情里来,她还是个孩子。
覃予没有想到那一层,一心想着怎么摆脱与苏霍的合作,她只是个小女子,管不了马家那么大的产业,“小王爷过誉,我只是一介小女,有的不过是投机取巧的小女子心思,怎么担得起小王爷的这番话。”
“恕小女无能,孙女告退。”覃予朝着老夫人屈膝行礼,又跟苏霍福了福身子,回了西暖阁换衣裳,今日林秋月和覃光宁会来,她得去前厅了。
老夫人也感受到了覃予的拒绝之意,等覃予走后与苏霍说道,“你也听到了,阿茶向来有主意,你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些,我们担不起。”
“老祖宗,您可救救小子吧。”苏霍显然有些着急,凑到老夫人身边,挽着老夫人胳膊就是一顿厮磨,“小子看重阿茶定然是有小子的一番道理,你可别小看了那丫头,小子这半年跟她交手几回,从不敢把她当孩子看,再者小子定然不会把担子放她一个小丫头身上,小丫头做个军师,帮小子出出主意便是了。”
照影此时开口道,“是呀,老夫人放心,有世子在擎天撑着呢,麻烦不了覃姑娘多少。”
“阿茶的本事我自是知道,只是阿茶吃的苦多了,倘若她不答应,谁也劝不住。”老夫人不吃苏霍这一套,覃予最听她的话,苏霍就知道这一点,要是她跟覃予开口,覃予怎么都会答应,可她不想开口。
“老祖宗......”苏霍还想继续说,老夫人抬手打断了他,“阿茶胆子小,你西宁小王爷是身份已经够高的了,马家她怕是不想牵扯,我是护着她的,你要劝自己去劝。”
覃予迟早得知道苏霍的身份,早点知道以后不至于后悔,老夫人让她自己选择。
苏霍跟着锦妈妈去了覃予的西暖阁,覃予已经换上梅染色千褶罗裙,明黄狐皮夹袄,正欲出门,见苏霍来了一点也没有震惊,边出门边说道,“小王爷来做什么,我想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小王爷请回吧。”
苏霍伸手拦住了她,覃予被他拦在门前,眼波一横,看向苏霍,苏霍说道,“就因为我的身份?你怕了?”
“当然怕,怕得要命,谁知道马家背后是西宁王府?现在知道了也还来得及,我可不想冒险。”覃予转身往回走,一屁股坐在门后的小圆桌边,苏霍也走了进来,西暖阁小小巧巧,左边是挂着竹月色菱纱床幔的云脚床,右边几个架子一张大桌充作书房,屋子里窗台下也只有几朵红梅作为点缀,简单清雅。
苏霍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单是扫了一眼,屋内连南窗下绣台上绣的山茶有几个花瓣都印在脑子里,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绣工差成这样,“你也没问啊。”
覃予蹙眉,看向这个富贵公子哥,确实是她没问“你......”。
“合同都送到我手里,你本也不是看重这些身份地位的人,看中的不过是马家这跟大腿,至于这个大腿是谁的不重要。”
覃予才不想跟他啰嗦,“我是想抱大腿,可这大腿要是长满倒刺,最后害的还是我自己,况且我是真的没能力去管马家那些东西,我只是个小女子,您另请高明吧。”
“我又没让你管,你就稍微看看,出出主意当个幕僚,就这么简单。”苏霍伸出条大腿拍了拍,“看看马家的大腿多壮,真的要放弃?”
覃予斜阳瞧了一眼苏霍的大长腿,又撇了他一眼,“所以一开始你就是冲着我来的。”
“呀,姑娘聪明绝顶,我就说瞒不过姑娘火眼金睛。”苏霍一脸的恭维,看向照影,照影差点没憋住笑。
覃予这才想明白,苏霍一开始为难南北铺子就是为考验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洛阳劫了南北铺子的货物开始?”
苏霍也不否认,“姑娘这就猜到了,当时南北铺子在洛阳名声鹊起,我也是巡视到洛阳偶然听说,找人查了查,你猜怎么着,短短一年时间,南北铺子在东京有了一席之地,敢问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南北铺子短短时间风靡洛阳,劫个货物也不过是顺手的事儿。”
覃予自认倒霉,“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田茶是我的?”
“一开始就知道了,你那掌事余阎浮,我一到南北铺子一吓唬他,他就迫不及待来了将军府,我趁着将军府办喜宴,摸查了一番,你满月洲的账本藏得也不甚严实,照影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
照影,“......”这就被推了出去挡刀?
覃予,“什么?”她竟然一点都没发现满月洲进过人,指着照影就要发作。
照影几步退后,这个锅他才不背,“属下奉命行事。”
覃予腾一下站起来,指着苏霍,苏霍狠狠瞪了一眼照影,回去再收拾你,照影撇了撇嘴,转而再覃予发难之前赶忙说道,“仅此一次。”
覃予气呼呼坐了下来,算他坦诚,又道,“然后南北铺子的货源就断了,余阎浮出事。”
苏霍解释道,“余阎浮重伤的事儿真不是我干的,那只是巧合,这不为了自证清白,唐老太公也给你请来了。”
覃予,“倘若余阎浮倒下,我并不把水云台收入麾下呢,关风眉撑不起呢。”
苏霍翘起一根食指左右摆了摆,否认道,“你能在短短一年撑起那么大个南北铺子,我这点考验,我可不信你不行。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你知道关风眉的身世仇恨之后竟然还会选择帮关风眉,还盘下水云台。也正是因为你盘下水云台,我眼睛全盯在水云台,你玩的一手暗度陈仓我是由衷的输的一败涂地。”
覃予点了点头,随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关风眉也是你的人?”
苏霍默认,余阎浮重伤之后,是他让关风眉一定要见一见田茶,获得田茶的信任,要么至此留在余阎浮身边,或者打入南北铺子的内部,也想要看看田茶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
覃予果然没让他失望,得知关风眉身世仇恨之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想了那么多,明修水云台、为暗渡广南州打掩护,同时也给关风眉指了条路,关风眉的案子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她选择了进。
关风眉拿下水云台之后名声大噪,是因为覃予买下东京小报的头版散播消息,幕后黑手见此自然按耐不住,自然关风眉码头独舞也是她的主意,码头独舞之前,覃予已经请他暗中保护关风眉,关风眉自然不会有任何损伤。
覃予这才想明白,为何福伯会那么一清二楚关风眉一案,让梅染一一跟她说白,“所以关风眉的案子你是从头到尾都知道?十年前的案子也是你翻出来的......”
“我只不过是给东京府尹姚通提了个醒,你在东京小报上明里暗里的不也是把人们的目光引用到十年前的案子?不用感谢我。”苏霍玩笑道。
覃予翻了个白眼,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霍这只老黄雀藏得真深,“所以刺客的口供这两日在东京流传开,陵王赵洗的传言也是你放出来的?”
苏霍不否认也不承认,“这还用我放?陵王府什么情况你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御史台也有不少陵王的罪证,不过都是些恃强凌弱、欺压百姓的事儿,可实际暗地里,赵洗草芥人命,强抢民女的事儿可干了不少,他身边有个护卫,每每能替他料理的一干二净,也就是现在的那个刺客,口供一出,陵王府也就完蛋了。”
在卢家婚宴赵霏霏上京之后,苏霍心血来潮让照影摸查了陵王府,权当个乐子,陵王府在金陵那点事儿早就被苏霍查的明明白白。
他西宁小王爷可不是混吃等死之辈。
覃予想到赵震,“那陵王世子呢?”
赵震搭上了三皇子,陵王还真不一定会被绳之于法,苏霍摇了摇头,“目前为止,元宁跟关风眉一案扯不上干系,你就等着看吧,东京的风刚起。”
苏霍又道,“阿茶,你看我这一片赤诚之心日月可鉴,这合作事宜对你也是百利无一害呀,马家明面上与王府没有任何干系,自然你也不必因为我的身份担忧,我是苏霍也是马石谷,你是覃予也是田茶,不是吗。”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语重心长的哄小孩般哄一个人,照影听着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腹黑又霸道不讲理的西宁世子吗?
覃予见苏霍如此坦诚,心里的念头也开始动摇,可西宁王府这个靠山实在是太大了,她想都不敢想,可马家确实很诱人,她不知道马石谷就是苏霍之前做那么多不就是给马家递投名状吗?
可......覃予右手不自觉转动着左手腕的满春紫翡玉镯,眼睛看向苏霍,这个人城府如此之深,东京传言的西宁小王爷和她见到了判若两人,或者说这脸面也都只是他的冰山一角,她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连她的所思所想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而她却一点都看不透他,他就像是一团迷雾。
而他能出现在这里,老夫人是默认马家是可靠的,只不过这个选择权老夫人交给她而已。
“姑娘,您怎么了?”梅染推了推覃予肩膀,覃予在想事情总会出神,看来覃予很难抉择,覃予笑着回头拍了拍梅染手背,“没事。”
转而跟苏霍说道,“合作可以,不过合同我要重新拟定。”
苏霍如释重负,一拍大腿,对着照影、锦妈妈说道,“我就说嘛,姑娘如此深明大义,又怎么会因为我的身份而退缩。”
覃予总觉得不对劲,锦妈妈笑道,“姑娘向来都是迎难而上的,不过,姑娘放心,一切都有老夫人呢,世子爷翻不出什么浪去。”
苏霍长啧一声,“唉,覃姑娘我可得罪不起,不然老夫人还不把小爷皮给揭了。”
覃予扑哧一笑,想起刚刚苏霍在老夫人面前揪着耳朵认错模样,谁能想到那是八月东京小报上的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西宁小王爷,“不就是当个幕僚嘛,有什么难的。”
苏霍也不由得笑了出声,这小妮子他是吃定了,在她面前也不必掩饰,示弱什么的也是可以的,更何况他还得靠老夫人拿下她呢。
覃予逐渐卸下心防,苏霍走了之后,覃予也去了宁辉堂,锦妈妈一字不落把俩人在西暖阁说的话说与老夫人,老夫人也有点惊讶,“平戎那小子真的如此说?如此坦诚?”
锦妈妈搬了个小杌子坐在老夫人身边,“谁说不是呢,平时不可一世的世子爷真诚起来老奴都觉得不可思议,谁能抵挡得住呢?也是怪了,姑娘与世子说话就跟拉家常似的,不亲近也不疏离。”
老夫人松了口气,得逞的坏笑,“阿茶这孩子最让我放心的也就是她懂分寸、知进退这一点,也好,阿茶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有平戎在擎天护着,就算她把天捅个窟窿天塌下来也砸不到她。”
锦妈妈也掩嘴笑着,“世子爷年纪轻轻就能撑起西宁王府,宫里安心,边境安宁,老夫人看人总没错......”
.......
当晚,宁王府给老夫人送来两个大箱子,张净有接到消息之后亲自出门口接,问送东西来的宁王府护卫和一个老头儿,那四个护卫一问三不知,那四个护卫刀不离身,老头儿也不让人查看箱子,张净有有些不知所措,那可是宁王府的人,她也不敢说什么。
于是张净有让人去太和堂报了信,百草亲自出来接,张净有毕竟是年轻娘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见了带刀的护卫凶神恶煞的抬着两个大箱子上门,怎么都会有点惊吓,此时在正门站着离得远远的。
百草匆忙过来行礼,“娘子晚安,这些都是宁王世子交托老夫人的私人东西,以后宁王府送来的娘子不必亲自过目,自有太和堂承接报与娘子。”
张净有扯着嘴角浅笑道,“祖母的东西自然是不用经过我这里,只不过母亲那边?”
百草毕恭毕敬回话道,“娘子不必担心,大娘子那边自有奴去说白,自然娘子协助大娘子管家辛苦。”
说完,百草与跟来的福伯说了几句话,张净有有些尴尬,眼睁睁看着那两个箱子直接送进太和堂。
覃予看着百草带回来的两个能装得下一个成年人的大木箱子的账本,头都大了,这是马家所有产业经营记档,她怎么觉得自己被坑了,被坑惨了,这些记档得看到猴年马月去啊,她还得上学,手底下还有南北铺子呢,说好的她只当军师的呢?
她后悔了,后悔的不得了,还能反悔嘛?
百草见到覃予的生无可恋,笑道,“姑娘自己揽的活儿,也只能硬着头皮干了,福伯说了,这是这几年马家家族所有产业的记档,您抽空慢慢看,马家产业错综复杂、体系庞大,也不急于一时半会。”
覃予随机拿了两本,便是朝廷管制的铁矿和盐矿,覃予两眼一翻,直接转晕过去,不偏不倚倒在百草怀里,马家到底做的都是些什么?她怎么懂这些?现在跑还得及吗?
百草近来也喜欢上了覃予,覃予对老夫人是一片赤诚,而更多的是因为覃予的本事,虽然暗中从商贾之道,但不可否认的是覃予确实有本事,而且做的饭也好吃......
“姑娘,您可躲不掉了,让您打肿脸充胖子,现在好了吧,牛皮都吹出去了,还能怎么办。”百草笑着揶揄她,双手握住覃予胳膊往前一推,覃予稳稳站了起来。
梅染、竹月、青鸦也围在箱子旁边看了起来,笑得前胸贴后背,学着覃予百日跟苏霍说的话,“不就是当个幕僚嘛,有什么难的。”
“你们行你们上啊。”覃予也不甘示弱。
“奴可看不懂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