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在懊悔,早知道会让阎哥哥遭此无妄之灾,我还折腾什么?我与他同病相连,都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罢了,只是阎哥哥还有您、还有他珍爱的事业,而我只想平平静静做他的亲人,看着他平平安安,娶妻生子。”
覃予不语,靠在窗边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关风眉的事儿跟她并无关系,她可不想卷进这种事儿里面,在这个世间,明哲保身最要紧,可是,如此的话,等官府结了余阎浮被害一案,关风眉这个受害的时时刻刻都处于危险中,要是余阎浮醒过来......
那她里外不是人,可怎么跟余阎浮交代?覃予真想给自己个大嘴巴子,现在的她腹背受敌,要对付马家关风眉虽然是个好帮手,可关风眉毕竟太烫手,一个把握不住连累到自己连累到南北铺子可就完蛋了。
想着想着,覃予突然一个激灵,嘴角笑了笑,起身往关风眉那边靠了靠,“我明白了,我有个想法,关姐姐可要听一听?”
关风眉拭泪,抬眼看向覃予那边,“田茶姑娘请讲?”
“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合作?”
“是的,就是合作,我们各取所需。”
关风眉听着有些云里雾里的,“您说的是?”
“你身处两难境地,不管去到哪里都是被追杀的命运,索性留在余阎浮身边,既然如此,不如往前走一步,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不会比现在更糟。”覃予说道。
关风眉心思被覃予看破,是呀,线索也断了,余阎浮也昏迷不醒,能活下去为什么不活下去?田茶此人还真是看的透。
“您想怎么做?”
覃予一笑,戴上了面罩,“水云台,我要了,你找这里的老板来谈一谈。”
关风眉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疑问道,“您是要买下水云台?可这儿并没有什么生意,一年到头都是赔本的买卖。”
“有我,就不会赔本,况且不是还有你吗?你可是个活招牌。”覃予已经开始盘算上关风眉,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暗中帮一把也无不可。
关风眉蹙了蹙眉,不太明白田茶的意思,现在的她哪里还能抛头露面,就算她曾经是百花楼的头牌,现在她在等,只要她不松口,官府就得查刺客。
“你放心,我自然有我的主意,我只是水云台幕后家主,而你是水云台的掌事,既然躲不过,那就反其道而行,在官府结案之前在京城博取一席之地,到时候找线索不是比现在这般境地要容易得多?”覃予扯开隔在桌面上的帘子,看着有些懵懂的关风眉,在关风眉耳边耳语几句。
关风眉听着她的话,眼睛突然瞪大了,遇上覃予那不可言喻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您是说?反其道而行之,不按常理出牌,自然有人想窥探一二?”
果然,关风眉是极聪明的,是个好手,要是能入她麾下,说不定不比余阎浮差,覃予朝着门口喊了一嗓子,“梅染。”
梅染听到声音,与竹月相视一眼,竹月迫不及待推门进去,梅染紧跟其后来到覃予身边行了礼,“姑娘。”
“今日带了多少钱?”覃予问道。
梅染撇了撇竹月,竹月是管钱的,每次外出钱几乎都在竹月那里,竹月撇了一眼关风眉,不情不愿从怀里掏出个布兜子放在桌面上,打开里面有一沓一百两的银票子。
“姑娘,这些都是前几日刚从钱庄里兑换出来的全部家当,一千两,钱庄见票即兑。”竹月小声道。
覃予数了数,正好十张,都是崭新的,关风眉见着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商贾还真是有钱,随行身上都带了那么多。
“此事,我不方便出面,南北铺子的人也不方便,就由竹月与关姑娘去办,水云台我看地段好,一千两已经很足够了。”覃予交还给竹月。
竹月明白覃予的意思,要买下水云台了,这样一来关风眉还不是她手下的一个戏子,想着竹月心中的愤懑一扫而空,不自觉哼了一声,满是挑衅看了眼关风眉。
覃予对今天的竹月实在是很不理解,不成样子,补加了一句,“以后关姑娘就是水云台的掌事,一切听关姑娘的,犹如余阎浮于南北铺子。”
竹月错愕,梅染也有点不解,关风眉都有点不相信,满脸的不解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今日才是第一次见田茶,这个田茶是怎么回事?
竹月大声道,“姑娘,您是疯了吗?你交给她一个戏子?”
梅染扯了扯竹月,制止了她,怎么能这样跟覃予说话,这是以下犯上,就算有再多的不解,私底下再请教不就好了?
“别拉我。”竹月摆脱梅染,指着关风眉怒道,“她就是个害人精,害的余大哥现在都昏迷不醒,若是交给她指不定会给我们闯出什么祸端。”
梅染心惊胆战,拉着竹月跪下,覃予的脸色看不出来什么,可她能感受到覃予的不悦,“姑娘,竹月......”
她也不知道怎么给竹月解释。
竹月直挺挺站在着,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真是想明白面前的姑娘,当初信任余阎浮的时候还有点考验,现在好了,把一千两家底交给一个初次谋面的害人精。
覃予重重放下茶盏,明显是对竹月这种不知所谓的态度很不悦。
关风眉见主仆气氛如此微妙,忙解说道,“竹月姑娘不必动气,田茶家主不是这个意思,您误会了。”
“你闭嘴,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竹月指着关风眉气不打一处来,假惺惺,要不是她,于阎浮也不会出事,自家姑娘也不会这么糊涂。
覃予忍无可忍,还是耐着性子与关风眉说话,“关姑娘,你只管去做,当务之急是把水云台拿下,若是有问题随时让竹月来报我便是。”
“姑娘......”竹月气急了,上前了好几步。
“跪下。”覃予怒道。
“姑娘......”竹月终于意识到覃予的怒气,愤愤看着关风眉,梅染吓得已经来脸色苍白,爬着过来扯着竹月衣裙让她跪下,竹月也只能跪下。
关风眉也吓到了,面前的田茶虽然小,可气势竟然把她都震慑住了。
覃予也不再说话,在外人面前竹月实在是不成样子,她也不想下了竹月的面子,但也不想关风眉压制不住竹月,毕竟在经营水云台这方面靠的还是关风眉。
梅染吓得双手交叠伏在地板上,额头紧紧贴着手背,房间里冷飕飕的,额头却冒出了冷汗,一动不敢动,心想,覃予平日里开心的时候打打闹闹也就罢了,偏偏在这个时候跟覃予对着干,忘了主仆这个身份地位,触及覃予底线,这不是存心找死吗?
关风眉突然就明白了,覃予这是给她立威呢,又不让自己的下人难堪,这个竹月也是,竟如此不顾自己主子的脸面。
“田茶家主,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关风眉撇了一眼直挺挺跪在地上,满眼不甘的竹月。
覃予点了点头,缓声与关风眉温柔道,“竹月是个有本事的,嘴硬心软,被我惯坏了,言行不当之处,你多担待。”
就算竹月再怎么样也还是她的人,天子不便出面要派个钦差大臣,而竹月就是她的钦差,她与关风眉之间是各取所需,各有手段罢了。
关风眉明白田茶的意思,能担着田茶身边的管事职责,定然不简单,将来的事儿还多着呢,没必要对一个管事女使上纲上线。
微笑道,“竹管事见多识广,我一个卑微之人能得您青眼,能与竹管事共事,是小女子的荣幸,又怎么敢谈担待一说。”
覃予一笑,关风眉放低了姿态,如若竹月再闹事可就是她这边的过错了。
可在竹月听来,关风眉的话让她如芒在背,听着十分刺耳,假惺惺、阴阳怪气。
“梅染起来,竹月今日的过错,你也在场,每人罚一个月银钱,你可服气?”覃予抬手,示意梅染起来,这件事儿里,梅染是无辜受牵连。
梅染抬头,确认覃予不再生气之后才敢站起来,恭敬道,“梅染没有及时制止竹月,一家同体,任何人犯了错,全部人都要承担后果,如此才能齐心协力,梅染心甘情愿受罚。”
竹月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害了梅染,心里虽然不平,但也没在闹,静静跪着磕了个头,“竹月知错。”
覃予点了点头,转身与关风眉说道,“竹月,主管钱财、外间店面统筹传报,梅染主管一切事物,有任何为难之处,可报给两位掌事姑娘,我一定全力帮你。”
关风眉看着田茶行事,如此浑然一体同气连枝的御下之术还是第一次见,如今有了田茶这句话,心里就有底儿了,起身给田茶福了福身子“来日方长,家主您就看好。”
覃予看了看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叹息道,“天变了,这个冬日可难熬了。”
关风眉也朝着窗外看去,“是呀,天变了,得加柴了。”
“关姑娘能在短短两个月成为百花楼头牌,定有过人之处,若是有条件关姑娘可要名动京城,姑娘可愿意?”覃予撑着下巴,打量起眼前的美女。
关风眉不由得看向自己,素衣素面......只有这双手还有蔻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