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关心,而非怨恨,为了佟介和自己作对的长女,性格太倔,容易吃苦。
江倩优的跪在病床前,握着江父的手,强忍悲伤,“我没有吃什么苦,爸爸。”
“你一向让我省心,为了佟介,变成如今这样,优优,我最后问你,你不后悔吗?”江父的神志很清楚。
江倩优埋头痛哭,泪水将白色的床单印出了几点阴影。
江父慈爱的摸着她的头,说:“为什么不回家?我心疼你在外面受人白眼,也反省自己,太过强势让你不想回来,优优,你像你妈妈,我爱你妈妈,也很爱你。”
弥留之际的肺腑之言,吐露的真情让这位续弦的江夫人脸色有点难堪,但那也只是转瞬之间。
江倩优强忍着泪意:“爸爸,当你的女儿......很高兴。”
“我知道你觉得我偏心,曼妮,你过来,”江父看向小女儿,“你们,都是我亲生的,一直把你们当成明珠,优优,我还是担心你,离开了江家会吃亏。”
江父想到了什么,“叶璨,你是优优的唯一挚友,原谅我当初的自私,没有对你伸以援手,还望莫怪。”
叶璨摇摇头:“从未计较过这些。”
江倩优握紧了江父的手,体温逐渐降低,是濒危的征兆。
“爸,别,再多看看我们。”江倩优抽泣着说。
“优优,答应我,别和佟介在一起。”江父面色不再红润,又开始变得灰败。
“我答应你。”江倩优蹙着眉,握紧着父亲的手,终于说了这句话。
一条直线冷漠的宣告着一个人的死亡,生命总是这么脆弱。
这边刚抵达片场的蔺源,找了两圈没见到叶璨,电话更是打不通。
随手让玄天拽出制片人,蔺源冷声问:“江倩优在哪?见到叶璨了没有?”
制片人没见过蔺源这么看似不易动怒的人,一上来就让他手下提小鸡一样提着,慌乱的摇头。
姜焰刚刚接受完采访,出来就看见煞神一样的蔺源,心也不惧,走过去问:“怎么了?”
“叶璨来找江倩优,人不见了。”蔺源冷冷看向姜焰,“你见过没有?”
“江倩优不见了?”姜焰的神色都变严峻了。
蔺源沉思着不声不响,没人琢磨透他到底在想什么,没过多久打开手机的界面,风中的嗓音有着难掩的慌乱:“在医院。”
姜焰听闻脸色一变,医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跑车的灯光噔噔的亮着,疾驰在公路上的两辆车奔着医院的方向前行,玄天坐在副驾驶,额角冒着冷汗。
蔺源这次开车和一般人不一样,他见缝插针的经常变道,严重违反交通的方式还是玄天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开车。
叶璨出了病房,抽出一点间隙的时候,才想起蔺源要来接她。
估计蔺源找不到人会发狂,叶璨着急的解锁手机,一连串的未接电话都有三十多个。
蔺源冷静地戴上蓝牙:“喂?”
“蔺源。”
电话那头是叶璨漠静的声音,蔺源像是悬吊在树枝上,被人解救下来了重获生机。
“你去医院干什么?为什么现在才接电话?”蔺源的焦灼即使隔着屏幕,叶璨都能感觉到。
叶璨的声音很低:“优优的父亲去世了。”
一时之间,火光在脑子里炸响,蔺源不可置信地问:“他身体不是很好吗?上个月我还在峰会上见他精神很好。”
“死神来取命的时候,又怎么会打招呼?”
叶璨抬眼看向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头的江倩优,说再多不如让她好好想想,本就伶俐聪明的江倩优,事实道理都清楚,唯独走不出的就是人生来具有的七情六欲。
葬礼的那一天,天气放晴,悲哀感伤的日子,老天爷却让耀眼的阳光洒满草地,像是嘲笑着世人的喜怒哀乐。
江倩优的身旁站着江曼妮,问:“我还以为,你们不会让我以长女的身份,送爸爸最后一程。”
江曼妮长舒一口气,解脱了似的:“这么多年,不管怎么争吵,你始终没针对过我,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姐姐。”
这几天哭的时间,比前二十几年哭的还多,江倩优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从小没有母亲的关爱却有着父亲的呵护。
一方面渴望爱,一方面又很冷漠,伪装着自己脆弱的一面。
身着长款黑色风衣和同色系的及膝长靴,叶璨捧着的是白色菊花,准确来说,是所有人都捧着白色菊花。
江家独有的陵墓,供奉着世世代代的长辈和祖宗。
“你多陪陪她。”佟介站在她的后面。
佟介望着那双江倩优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睛,一看就是没休息。
她眼眶的悲戚红色比那胭脂还要刺眼,佟介心像是被剜去一样,但没有资格站在她身旁。
叶璨冷笑,依旧没给他好脸色,却懒得针对佟介,简单的说了一句:“不劳你担心。”
蔺源夹在中间,单手搂着叶璨的肩膀,“我看江倩优情况不太好。”
何止是不太好,简直是魂魄跟着她爹走了一样。
叶璨的脸冷若冰霜:“哪有父母去世,子女不伤心的。”
蔺源的脸色一僵,那细微的针扎穿透了他的肌肤一般,将经脉都扎穿了个透。
叶璨的敏锐的往身后看,透过层层叠叠的人群,叶璨发现了姜焰的身影,他的目光压抑着深沉的很多情绪看向优优。
分辨不出来,究竟包含着什么。
明珠市有头有脸的家族都来参加葬礼了,自从这场葬礼过后,上流圈子都传了个遍,那些认识叶璨的,不认识叶璨的,都知道叶璨回来了。
蔺源的身边明晃晃的站着的还是那位众人口中相传的青梅。
叶璨问:“你说,江伯伯临死之前,说的那番话,换成是你,你会答应吗?”
弥留之际,江父不是交代财产的分割,而是长女的终身大事。
蔺源不作声,随后叹气道:“你心里有答案,不是吗?”
江倩优在病床前那一瞬间的沉默,无法宣之于口的是后悔了,后悔飞蛾扑火。
叶璨笑了:“你心思如此玲珑剔透,这辈子,还不知道,祸害多少女孩子。”
“胡说八道!”蔺源不高兴的举着一块苹果塞进她的嘴里,眼底森寒:“吃你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