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决收到消息的时候,大脑被漆黑夜空中的一道亮白闪电劈中,轰轰震响的大脑里尽是不可思议。
金秘书重复第三遍了:“老叶董住进了别墅内,是蔺源安排的,蔺氏集团的人说叶小姐回来了。”
“立刻去叶家别墅。”叶决无法想象杳无音信的叶璨,会有现身的一天。
火灾那件事被新闻报道过,却无人知道陷入火灾的那个人是叶璨。
只有上层的权贵有着小道消息,众说纷纭,有人说死的太透了,一点尸骨都没有。
有的说,逃走了,区区一间小木屋,人就算死了骨头的dNA总会在的。
叶决的本能自然相信她还活着的说法。
金秘书抬了眼镜,胸有成竹地补充:“叶小姐目前住在国际酒店。”
作为陪着叶决东山再起的秘书,揣摩上司的心思,乃是本分。
叶决拿起车钥匙向外走去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夸奖道:“做的不错。”
秋季的医院没有甜蜜的丰收气息,没有亲切的大自然风味,只有萧瑟和悲凉。
“你过得还不错?你姐姐,好像不太行呢。”叶璨笑得是风情万种,懒洋洋地靠在病房门口。
蔺宁缩在病床角落:“别打我......”
叶璨手上的小刀360度旋转着,慢悠悠地说:“怎么会在医院伤害患者?只是想提着你去跟爸爸见见面。”
蔺宁这下不装傻了,“我才不去!我没有爸爸!”
“你不去也行,那你跟你姐一起进疯子院,”叶璨上前掐住她的两腮,阴狠地说:“别忘了,你们是死是活,都掌握在我手里。”
蔺宁疯狂地大叫:“别碰我!啊!”
大声的喊叫会吸引医生和护士,陈幸站在门口挡住几个人不是难事,不是谁都和玄天一样下阴招。
“你叫,等会就送你去疯子院。”叶璨说。
叶璨退开两步,使了一个眼色给保镖,蔺宁安静下来了,孰轻孰重还是能够分辨的,见见名义上的爸爸,比进生不如死的地方好。
叶家别墅时隔五年重新迎来了曾经的主人,一草一木都变得生机盎然了,蔺宁被架着站在门口的时候还是恍惚的。
“从此,就让她陪着你。”
蔺宁是哆嗦的跪在地上,像是落败的狗。
酷飒的长款黑色风衣没过膝盖,法式长卷发被利落的挽在脑后,衬得叶璨多了几分冷酷的气息,刻着希腊繁杂字母的小刀还在手中把玩着。
叶盛天第一次发现,娇宠长大的小公主,走出了城堡,进入了无际的黑暗之中。
“她是蔺宁。”
叶盛天向下伸出手,想扶着蔺宁起来。
叶璨向陈幸使了一个眼色,笑着点点头:“都不需要我介绍,深沉的父女之情可歌可泣。”
陈幸格挡住了叶盛天的手,冷声说:“佣人就该有佣人的样,她不能站起来。”
叶盛天茫然地望着叶璨,从小,就教导过叶璨,人无贵贱之分,只有思想高低之分。
“蔺宁就是佣人,是上不了台面的人,懂吗?我的父亲。”叶璨不屑地笑了,“你不会还指望着我善心大发,既往不咎,放过她们吧?”
她们。
叶盛天领悟得很快:“那她......”
叶璨低着头,生生忍住了鼻尖发酸,故作开心地说:“胡芹芹?进工厂废墟那边的疯子院了,电网很高呢,一般人是逃不出来的,里面还都是杀过人的疯子,精神不正常的老头,真热闹呢。”
叶盛天重重地叹气:“我没有资格评判你。”
叶璨吩咐着左手边的保镖:“把她拖到保姆间去,保姆间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就让她睡硬床板。”
蔺宁没了撑腰的人,是丁点都蹦跶不起来了。
想说什么,又抑制住了,叶盛天就像疲软的老者,年轻人的时代不容他呼啸了。
叶决刚进门的时候见到大门敞开还奇怪,一进大厅的时候血液仿佛逆流了。
露出的手腕,纤瘦的背影,一眼就能看出是谁。
“叶璨!”
庭外的树叶哗哗地落下,寒风吹起了叶决的额前碎发,一览无遗的俊脸暴露在叶璨面前。
愣怔了会的叶璨,露出一个释然又疏离的微笑:“叶总,你好啊。”
叶决抿着唇,没有应声。
蔺宁大叫:“叶决!当年要不是我,你和蔺源能达成合作?救我离开这里!”
不提这一茬还好,提这一茬,给叶璨都逗笑了。
“愚蠢至极。”叶璨的小刀在蔺宁的脸上不急不慢划出一道血丝,吓得蔺宁的瞳孔放大。
“叶璨!”
这是叶盛天的叫声。
刚刚叫了叶决的蔺宁,被脸上的疼痛吓到了跌在地上。
叶璨松开了手,“这是你的种?爸爸,她一点都不像你,胆小怕事愚蠢又恶毒。”
“璨璨,谁教你用武器的?”眉头紧蹙的叶决捏住她的手腕,叶璨指腹间的厚茧一眼就能看出。
“你管太多了。”叶璨不耐烦地抽出手,“怎么,你要带蔺宁离开?有这个本事吗?”
叶决抑制住躁动,叹气说:“你知道的,我不会和你作对。”
“真是讽刺。”叶璨活动了手腕,转头就向其中一个保镖说,“你留下来,监督蔺宁,除了上厕所和晚上睡觉,拖地和吃饭的时候必须跪着,别墅的地板由她负责,做不好你就让她睡门外面。”
这些保镖是在明珠市暗地里培养的,有朝一日,也能派上用场了。
还在保姆间的蔺宁,已经不知道,好日子在此就到头了。
叶决眼神复杂,斟酌说:“璨璨,这些话是你的本意?”
似是不相信,这些话语会是妹妹说出来的。
“自然,就这么点小惩罚,又没要她的命。”叶璨率然得很,“爸爸,你可要多活几年,和妈妈阴阳相隔挺好的,妈妈估计也不想见到你,这个蔺宁啊你活多久,她就在这待多久,你要是没了,她就和胡芹芹作伴。”
恶意满满,叶盛天怎么会感觉不到。
离开别墅的时候,叶璨不存在一点留恋,甚至对于这所养育自己二十年的房子,打量一眼都没有。
“这孩子,恨意太浓。”叶盛天似是感叹,似是反思。
叶决幻想着五年后的叶璨会是开朗的,明媚的,骄傲的,却没想到她是阴暗的。
不脆弱,不悲伤,蜕变成毒蝶了。
“她不管是什么样,都是应该的。”叶决嗓音沙哑,清俊的容颜含有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