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可能要去州城一趟。”温久盈想了想,将自己的时间安排道出,“三爷爷年纪大了,不要让他奔波,我到那边再看看。”
尽管江黄芪今年身子骨还硬朗着,可到底九十多的岁数摆在那,不比年轻人能来回跑。
“不是啦,三爷爷受邀去那边参加一个研讨会,正好的。”
且江黄芪小老头为了参加这个研讨会是去做了一系列体检,拿着体检报告甩群里来说服一众亲戚的,也是顺便去给温石猛看一看。
要不然江海棠也不可能开这个口让一九十多岁老人家来回跑。
“正好你去那边,我问问三爷爷有没有订票,你们俩一起过去?” 江海棠倒是也想一起,奈何她还有几天的试要考,腾不出时间。
温久盈应下,顺便提了三爷爷在州城的行程她可以充当司机和助手,毕竟她也只是去看一眼温石猛而非贴身照顾。
“这个倒是不用啦,州城那边知道三爷爷的情况,给配了助理的。”以江黄芪在中医行业里国宝一般的地位,或许给他当几天助手人还得争上一争。
江海棠想起小老头独来独往的模样,为那几天的助手默哀三秒,“总之阿盈就踏踏实实去处理家里的事吧,只要是跟看病跟医院有关的事都可以找我啦。”
她家虽说是专注中医几百年,但随着时代发展,西医、中西医结合方向的都不少,还是可以捞到几个能帮上忙的。
事情就这样被定了下来,江海棠挂了电话去到食堂,正好遇上江薄荷端着餐盘过来,她看了一眼小姑姑手里,发现手机已经收了,忍不住小声开口:“小姑姑,那件事你跟久盈姑姑说了吗?”
沉默一瞬,江海棠轻叹一声,“还没呢,原本是想考完试说的,但是……又好像不是时候。”
“那怎么办?”江薄荷似是有些急切,“我听爸爸说,这是你从小到大的心愿,每次组织队伍的时候,你都嚎着想去的。”
偏偏温久盈家就出了这么个事儿。
“下次也行的,在国内安安心心继续学习。”江海棠自己倒是不在意。
一生时间那么长,她总有时间去实现梦想的。
“好啦,这件事让我再想想,不是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么?”江海棠揉了揉小侄女的头发,“别担心,但是见到久盈的时候不要说漏嘴哦,我想亲口告诉她这件事,只是现在时机不对,她家里有事,心里多少会有压力。”
江薄荷学着姑姑的样子,加重语气重重叹了一声,“姑姑,你真是有点恋爱脑的。”
事业这么香,为什么不去搞?
“是吗?”江海棠并不介意“恋爱脑”是一个贬义词,她弯唇道,“事有轻重缓急,她要是知道,肯定会不遗余力地支持我去援非,是我想陪她,十三年前我年纪小,并不能为她做什么。”
甚至于连第一次见面,也只是给了温久盈一块糖。
江薄荷:……
小姑姑十三年前就已经出了二十万了……
这还叫“并不能为她做什么”。
恋爱脑真让人不理解。
“五年一次,错过这次,三十一岁我还能去,三十一岁去不了,三十六岁我再去。”
心愿不是被放弃,只是暂时搁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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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城动车站,温久盈把江黄芪送上车。
将近一百岁的老人家依旧很有精神头,给温久盈上了一路的养生课,可以说用最通俗的大白话给温久盈这个“门外人”讲课了,一旁的乘客听着听着也忍不住凑了过来,聚成一小堆,弄的跟个小型茶话会似的。
温久盈一边用笔记一边专心听着,稀里糊涂就入了点门。
临了还被三爷爷点评一句,“你这个悟性,跟棠棠比还是差了点。”
温久盈听了反而有些高兴,莞尔一笑,“棠棠比我聪明。”
“那倒也不是,我听小丫头说,你的公司蒸蒸日上,这或许就是你们年轻人说的,天赋点点在了别的地方?”江黄芪对此看得很开,“有的人适合做这个,有的人适合做那个,在我们这,这叫因人。”
老人家活了将近百年,看人看事总是通透清楚,温久盈犹记得老人拍着她的胳膊,同她说:“孩子,家里人是没法选择的,你差一分能力,就离得远些,但要是能力够了,就得把他们握在手里,用这份能力给自己买一份体面。”
这句话,她似懂非懂。
可老人家也只愿意点拨她到这个程度,余下的,得靠温久盈自己去参悟。
城中村的房子拥拥挤挤,建得密密麻麻,处处都是弯弯绕绕的小巷子。
温久盈按照温振翔发来的定位和门派,一路问人,才找到他们在州城租的房子。
给她开门的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温久盈曾在山城见过她的照片,是温振翔的妻子。
“是姐姐吗?”孩子有些闹,陈静柔轻轻掂着孩子,侧身让温久盈进来。
这是一个带了独立个前院的自建房,上下统共四层,温石猛一家人租住的是一层,主人家自住二三层,四层则是租给了另外一户人家。
“护工挺好的,有她帮衬,妈的压力少了不少。”
许是温久盈自带一股冷艳逼人的上位者气场,陈静柔在她面前有些拘谨,她断断续续介绍着家里的情况。
因租住的是一层,租的时候只是个毛坯,是温家人住了多年自己慢慢装修起来的,不算精致,却比毛坯好上不少。
温石猛在卧室中休息,护工则是占了厨房正在做营养餐,见了温久盈,张了张嘴,似有话要说。
康雪香仍旧骂骂咧咧,在余光捕捉到温久盈时,骂声戛然而止,瞬间的怔愣过后,忽然开始热情招待,把小客厅里的水果拿出来摆在茶几上。
水果买来有些时日,苹果上已经开始出了褶子。
“盈盈,妈想问你,你这个护工,给多少钱一个月?”
温久盈把提来的一些孩子吃的奶粉还有纸尿裤往陈静柔那边推了推,“给孩子的。”
营养品礼盒水深得很,空手上门也不合礼,思来想去,便备了点孩子能用上的东西。
“谢谢姐。”家中出事前,陈静柔也是做过功课的。
温久盈备的东西是市面上最好的,价格不菲,哪怕是没出事前,陈静柔也只能种种草,狠不下这份心去拔草。
几次见面,康雪香自是对温久盈冷淡的性子有几分了解,温久盈不接她话,她也并不生气,只是开始絮絮叨叨家中的苦。
直到护工那边忙完,借故把温久盈喊了出去,“老板,你家这个工作,难做。”
护工倒也是直言,如她这样的有经验护工在病患家庭是很吃香的,又是州城这样的一线城市,虽说是个伺候人的活,可工资却拿的高,也不愁找不到工作。
“康大姐可能是搞混了护工和保姆,成天要我做家务,还要带孩子,给孩子妈做营养餐,连温小先生的衬衫都要我熨,他们还要我打地铺住家,这不行的。”
不是不能做,可护工的职责是照顾病人,杂事太多,难免分心,,再者……
她拿的就是护工的钱,没道理说又要当全家人的保姆又要当护工的,还要打地铺24小时服务,是个人都要跑了。
也就是温久盈给“护工”的工资足够多,她才一直忍到温久盈过来,和她说说。
要是连温久盈都默许她干两份活,那么这个工她做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