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船舱里死里逃生,众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时,恨朱就组织力量,为继续在船上生活作好安排。
一切安排妥当后,恨朱来到船舱口的甲板上,看着那些在刚才的劫难中失去的生命,感动十分的痛心。她还责怪自己当初没能把这些人保护好。
但她所做的一切,人们都看在了眼里。
他们悄悄的聚集到甲板上,要让恨朱做他们的带头人。
恨朱有些吃惊,没想到他们会提这个要求,赶紧道:“我不能做你们的老大,我做得不好!”
玻璃花高声说道:“谢谢你,中国人。我们剩下这些人的命,全都是你给的。我们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从此以后,在船上,你就是我们的船长,上了岸你仍然是我们的老大。不管你到哪里,我们都愿意跟你在一起。”
听完阿玲的翻译,恨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在她看来,刚才救这些人,都是她应该做的,并不需要他们对她表示感谢,更不需要他们从此追随于她。
她想起林风曾经跟她讲过的,有关人人平等的话。便对众人道:“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有自己自由的生活。我不愿意你们为了我而不再独立,失去自己的自由。”
在场的人听了阿玲的翻译,久久跪在原地,沉默不语。
玻璃花高声道:“如果你不答应我们,我们就跪在这里,再不起来,直到你答应为止。”
看到这种情况,恨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阿玲道:“姐,你答应我们吧!我们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恨朱叹了一口气,道:“哪里是担心你们成为我的累赘,我只是觉得你们和我都是平等的,怎么能让你们依附于我?”
阿玲笑道:“姐,那好办,我们不会依附于你,只要你当我们的老大,干什么?该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大家信任你,希望你做我们的主心骨。”
恨朱想了想,道:“好,你们不是都听我的吗?现在你们都给我站起来!”
跪在下面的众人面面相觑。
恨朱道:“你们不是都说听我的吗?现在,我要你们都给我站起来!”
阿玲有些不太确定的问:“姐,你的意思是,你答应我们了?”
恨朱道:“我只是答应你们,能够尽量帮助你们,但不需要你们为了我,放弃你们的平等和自由!”
“那你是答应我们了!”阿玲十分开心的站起来,用安南语对众人高兴的喊道:“中国人答应我们了!中国人答应我们了!”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看到大家都站了起来,恨朱问道:“都那么晚了,大家还不快点去休息?”
阿玲听了她的话,赶紧转身,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说慌了,竟然用汉语给众人道:“老大说了,叫你们马上回去休息”。
话一说完,阿玲又拍了拍自己的嘴,似乎自己刚才说慌了,又用安南语重复了一遍。
恨朱哭笑不得,她根本就没有安排众人回去休息的意思,只是因为时间那么晚了,她就随口一说而已。
众人前来,给对恨朱深深的行了一个礼,便回去休息了。
“玻璃花,你等一下”,恨朱道。
玻璃花听到恨朱叫他,赶紧跑过去,道:“老大,你有什么吩咐?”
“谈不上吩咐,你也看到了,今天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我不想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听了阿玲的翻译,恨朱笑道:
“所以,你们男客的船员休息室,安全就由你负责,你不是还有两个手下吗?你安排一下,值一下班,绝对不允许再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
玻璃花笑道:“老大,我哪里还有什么手下,我们文郞班都解散了。”
“解散了”,恨朱有些意外。
“对!解散了!”玻璃花认真的说:“现在想来,搞什么帮派?真是太无聊!现在我们船上的人都只有一派,你就是我们这一派的老大。”
恨朱听了,笑了笑说:“那也好,免得你纠结一帮人,又去欺负别人。”
玻璃花有些委屈的说:“哪里欺负了别人,你看,上船那么久,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别人呢?都是帮人出头。”
恨朱,想了想,确实如玻璃花所说,文郎班的人之前从来没有欺负过人。
玻璃花又道:“老大,我们之前所谓的文郞班,其实都是一些做苦力的穷人,大家拧成一股绳,是为了避免被别人欺负,从来没有想过要欺负人害人。”
恨朱笑道:“好了好了,可以可以,我知道了。反正以后船员休息舱的安全,我就交给你了,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就拿你是问。”
“好,都听你的,老大”,玻璃花装模作样的给恨朱做了一个军礼。
“那你还不回去!”恨朱笑道。
“好的,遵命!”玻璃花欢天喜地的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恨朱便按照安南当地的仪式,给昨晚遇难的人举行了一个隆重的葬礼。然后把尸体浇上油,进行了火葬。
至于龙三儿、强仔和贵仔三人,大家都觉得他们罪孽深重,应当扔到海里喂鱼。
恨朱尊重大家的意见。众人便一拥而上,把三个人的尸体扔进了海里。
一切完成后,恨朱便组织大家对渔船作了全面的清洗。
结束后,她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语重心长的说:
“我们先是经历过让人不敢回忆的海难,又经历了惨绝人寰的惨案,黑暗过后,太阳总会出来,风雨过后,终现美丽彩虹。
我们刚才的清洗,既是洗去我们船上罪恶的痕迹,也是洗去我们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我希望大家从现在开始,重新振作起来。面对明天,面对未来,打起精神,重新出发。”
恨朱的话说出后,大家掌声雷动。好几个人眼泪都流了出来。
恨朱接着说:
“现在,大家必须看到一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那就是:我们的船失去了动力,只能随波逐流。
我听说,洋流最终会把我们带往东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不能带往东洋,我相信,我们终有一天,也能够靠岸。请大家务必要有信心!
坚持就是胜利!
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是必须保持我们的自给自足。请大家行动起来,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让我们微笑着生活,勇敢的活下去!”
阿玲把恨朱的话翻译给大家,大家举着右拳,重复着恨朱的话:
微笑着生活,勇敢的活下去!微笑着生活,勇敢的活下去!
十几个人的声音,在宽广无垠的海上,传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