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和恨朱带着阿三,通过之前的石缝,离开石船,林风认为,刚才快艇毁损,刘警官葬生鱼腹,他必须到宜宾,到公安局说明情况,以免背上谋害师长、杀警逃逸的罪名,更重要的是,希望能借助警方的力量,找到“失魂”和操控者,进而找到恩师、小师妹和申师弟。
对于恨朱来说,从石船出来,也不知该去向何处。对于找到“失魂”和操控者,她也同样有兴趣,因为这本是僰人的巫术。同时,宜宾城对于她来说,也是熟知的,故地重游,自是再好不过。
两人一拍既合。林风因有案在身,不敢多生枝节,只得找到几块浮木,简单拼成一个木排,顺江而下,往宜宾而去。
木排很窄,再上在水中泡久了,很是湿滑,林背觉得很难坐稳,好几次差点跌了下来,都幸亏恨朱回身把他扶住,才算稳住身形。看到恨朱坐得稳稳当当,林风想到自己还在特警队摸爬滚打了几年,还不能做到,不禁打心眼里佩服她。
石船到宜宾,也就10公里左右,这一路倒还顺利,约3个小时左右,就看到宜宾城了。远看到宜宾高楼林立,灯火辉煌,恨朱百感交集:斗转星移,却是人是物非,她印象中的宜宾,完全没有一点痕迹了。
到了宜宾水东门,两人弃排上岸。林风想,在水东门附近,有一些老街。这些老街尚有一些老宅改的民宿。恨朱是明万历年间的人,水东门的“百二河山”古牌坊,好像有些年头,让她找寻当年的印迹,也算是了却她故地重游的心愿吧。
零距离接触宜宾,恨朱更是为宜宾的巨变震惊。毕竟,数百年沧海桑田,能够留下的,除了这个名字,其它的东西几乎都不剩了吧。
即使到了“百二河山”古牌坊,恨朱也毫无印象。林风感到有些失望。
虽说没有印象,恨朱仍然盯着那摇摇欲坠的古牌坊,想要找出一点当初依稀的回忆。她突然问:“圣使大人,现在距万历初年有多久了?”
“万历初年,换成公元年来算的话,应当是1573年,现在是2018年,那么万历初年距今已有445年了”,林风答道。
“445年,445年…”,恨朱身子微微一晃,“那么久了?我在石船下呆了那么久了?”
恨朱苦笑了一下,又问:“现在,大明的皇帝是谁?”
恨朱的问题让林风有些惊诧,但想想她在石船下沉睡了那么久,这世间的沧海桑田,她又如何知晓。便说:“恨朱姑娘,大明,早在三百多年前就灭亡了。”
“什么,大明灭亡了?”这句对于一般人来说再平常不过的话,对于恨朱来说就如晴天霹雳一般,将她震得呆在那里。
良久,恨朱才慢慢回过神来:“圣使大人,那现在是什么朝代?”
“恨朱姑娘,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件事。这四百多年来,世间变化太大了,比起以前的几千年来的变化都要大得多。你刚刚从石船下解封出来,许多事我都没法我你说清楚”,林风感到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就拿这个朝代来说吧,现在已不是什么朝代了,以前的朝代都是哪一家人的天下,现在的天下是大家的,所以就不叫朝代了”,林风继续说道。
虽然很多东西,恨朱都无法理解,但林风仍然想用最通俗易懂的话来诠释,希望让恨朱能够理解这个时代。
林风噼哩叭啦说了一通,恨朱果然不知所云,问:“那现在的皇帝姓什么?”
林风一时无语,思考半天想用一句话,来对恨朱说清楚王朝与现在的区别,却总觉得很难。最后只得说:“恨朱姑娘,现在没有皇帝了,我们以后在一起,你会慢慢知道的。”
恨朱愣了愣,显然对于没有皇帝的说法都有些难以理解,口中轻轻地说道:“没有皇帝,那谁当皇帝?”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之后,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叹了口气,再不说话。
此时天色很暗,林风掏出手机一看,才凌晨一点,于是对恨朱说:“我们找个宾馆…噢…找个…客栈,歇息一晚再说吧。”说完,林风笑了笑,宾馆,幸好有客栈这个词可以代替。
此时的宜宾已告别了白天的喧嚣,走上大街,除了街上寂寞的路灯外,大街小巷的人们都沉睡在梦乡之中,到处一片寂静。
两人沿着三江会合口附近的一条老街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一家还开着门的小旅馆。老板是个老头,戴着一副黑框的老花眼镜,这老花眼镜一侧的镜腿断了,用一根麻绳拴在镜框上。他从眼镜的上方看了看林风,又看了看恨朱,眼睛转了转,拖长声音说:“身份证——”,一副狡猾的样子。
“老板,我们没有带,今天到宜宾进货,忘带了”,林风把两只手垂在身体两侧,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
“哦——?”,老头把眼镜取下来,在面前的烟柜上敲了两下,道:“那咋办呢?没有身份证,不能住店哟。”
“老板,你看,天这么晚了,能不能通融一下?”林风一副乞求的语气。
恨朱在旁突然大怒,道:“一个小小客栈,还要看人眼色!”
林风没想到恨朱的脾气竟然这么大,赶紧安慰她:“不要动气,都是这样的。”他也疏忽了,恨朱那个时代,给钱就住店,哪有什么身份证。
老头看了看恨朱,对林风说:“你的婆娘脾气还有点怪呢。”
这下可把恨朱惹怒了,看来,婆娘在她那个时代,是个不好听的称谓。林风见她怒目圆睁,一副要打人的样子,赶紧把她拦住,轻声道:“妹妹,你稍安勿燥,好不好?”
听到“妹妹”这个称呼,恨朱的身体微微一颤,似乎勾起了往事的回忆,竟然安静下来,有些失神的样子。
可能是恨朱的态度,把老头震住了,却只伸出了五根手指,撮了撮,道:“五百!”
林风一听,太离谱了,这样的民宿,顶多五十。但他也没有讨价还价,道:“钥匙给我吧。”
老头拿出一把钥匙,递到林风手上,道:“标间,两张床,一共一千,先把房费结了哈!”
林风气不打一处来,钥匙也不接,也懒得废话,提着行李要离开:两个人五百都很离谱,居然是一个人五百,而且是一间房。
“唉唉唉——”,老头看林风要走,忙道:“不要走嘛,来来来,我开个大床房嘛,就一千。”
林风头也不回,斩钉截铁地道:“五百,两个单间,要开就开,不开拉倒!”
“要两个房间?”老头一脸疑惑的表情,然后立即笑道:“好嘛好嘛,交个朋友,以后给我介绍生意哈!”
一夜平静。
林风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知道小师妹他们怎样了?那抓走他们的,究竟是什么人?是图财么,怎么没有提要求?是图色么,抓走老师和师弟又干什么?
第二天一早,在民宿的服务员兼保洁员兼厨师兼老板有些奇怪的眼神中,两人办理了退房手续。
可事情完全没有他想的那么顺利,刚走出民宿的大门,他听到背后一声大喝:“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