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宣政殿面见大臣,太子与宁王再侧,这会儿人来的齐全,宁王一路跟着皇帝,眼瞅着所有大臣给皇帝行礼,不经意与李钰旻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钰旻安抚着自己的心跳呼吸,面容是淡定的。
宁王得了李钰旻一个肯定的眼神,心思也放沉了一些。
这边皇帝也没说太子的事儿,但是皇帝不说,底下也有被推出来启奏皇帝太子一事试探皇帝态度的。
有言官立马站出来说起太子宿州的事,直言,太子本是代天行事,却有辱皇上圣明,实在不配为太子。
这不是朝堂上第一次响起废太子的声音,只不过从前太子或多或少受过训斥,受过惩罚,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但这一次,显然是宁王党的孤注一掷,抓住此事不放不过,由此事,更牵扯太子一党行事,还有从前的旧账也一道翻了出来。
桩桩件件事无巨细,显然是有备而来,什么人证物证的写成奏折一道呈上。
太子被说的心惊肉跳大喊:“请父皇明鉴,定是有人陷害儿臣啊。”
但是他不认,皇帝的脸色却越来越差,当朝便冲着太子喊:“逆子!事到如今还要狡辩!”
太子不敢置信抬头看着皇帝。
宁王心跳如鼓。
所有人听着皇帝下半句:“太子德行有失,结党营私,纵容臣下,不孝不悌,令牵扯官员即可剥去官服交刑部处置!太子!”
他看向太子:“废除太子之位!”
这一瞬间,太子脑子一片空白,不可能的,分明很多事情都没有查证,分明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是皇帝仿佛急于定案一般,他就这么偏心宁王吗?
太子这一瞬间只想着,皇帝是要给宁王铺路,终于不满到这地步,什么犯事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皇帝的命要尽了,他要给宁王铺路!所以他只是要由头,不需要证据,他只要那些罪证堵住所有人的嘴有理由的废了他这个太子!
这会儿也不想自己真的做过那些事儿了,太子心里不甘咬着牙看着皇帝:“父皇!儿臣不服!儿臣不服!”
“拖下去!”皇帝急急咳嗽起来。
所有人大喊:“请皇上保重龙体!”
宁王也一脸关切:“父皇,保重龙体。”
皇帝看向宁王点点头。
这举动,叫太子党心如死灰,而宁王党欣喜若狂。
太子党的人根本想不到这事儿发展的这么迅速,容不得他们辩驳,皇上居然就直接废太子,一时全部哑口无言,而宁王党被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弄的也无措。
毕竟宁王弄出过刺杀太子的事儿,虽然没有实证,可太子与宁王斗了也不是一天两天。
如今哪儿是宁王手段高明赢了,是这事儿还没真的大动干戈,可皇上让宁王赢了。
李珏旻本来心里紧绷的要命,这会儿悬着的心都松了,皇上到底偏向宁王。
皇上到底偏向宁王!
正在这时候,皇帝突然变了脸色。
宁王看着:“父皇!”
王贵离的近,面色也是大变,下一刻,只见皇上压抑不住一般“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皇上!”
殿中所有人都惊了,周围乱成一团。
“宣太医!”
根本没敢挪动多少,只能就近在偏殿让皇帝躺下等着太医过来。
为皇帝诊治的就那一个太医,听着皇上不好心里一咯噔。
路上跑过去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沉的不行了,等见了皇上一把脉,他心到了谷底。
“怎么样?”
宁王都不知道是什么心情看着太医。
太医赶忙取针施救。
宁王跪在外头,朝臣一个也不敢走。
皇帝都吐血了,这会儿谁敢走?还有一个理由,废了太子,也没提就要立宁王啊。
虽然这会儿看着就是宁王没跑了,可皇上亲口一声那是极其重要的,没有皇上这这句,皇子还不止宁王这一个呢,迟早要被做文章。
太医几乎秉着呼吸施针,一针一针,直到最后一针落下,皇帝眉头一动,幽幽转醒。
“皇上。”太医简直要哭了,可算救回来了。
周围奴才也都跪了一地。
皇帝刚醒时眼神茫然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清醒,他看着太医:“朕昏迷了多久。”
“半个时辰。”太医赶忙答。
“王贵。”
皇帝面色紧绷:“宁王还在?”
王贵赶忙答:“回皇上,宁王还在外头候着呢。”
“嗯。”皇帝像是松了口气:“让他继续留下侍疾。”
王贵赶忙出去告知。
皇帝又看了一眼太医:“朕这回吐了血?”
太医一下子跪下来了:“是微臣学艺不精。”
当初,皇上说要保证他如正常一般过最后这段时间,可哪儿这么容易,一个气血枯竭之人每日吊着精气神,关键还要多思多虑筹谋良多。
正常人这般劳心劳力都吃不消,何况皇上拖着病体啊。
皇帝呼出一口气:“朕还有多少时候。”
这一声,已经满是疲惫。
太医根本不敢托大:“以皇上如今的情况,只怕……”
他不敢说啊。
皇帝沉默不语。
他不说也得说:“只怕,不过七八日。”
说出来的一瞬间,他一个头磕下去,发出好大一声响。
皇帝有太医吊着,神思依然清明,这会儿听到这个,他甚至没了怪罪太医的心思。
大抵他接受自己要死这个结果已经太久了,并且筹谋着的事儿太多,知道自己不会长久,这会儿竟然就一个果然如此的念头。
“七八日。”皇帝沉默一番:“朕依然要你为朕保持这最后的清醒。”
此刻王贵回来,皇帝看向他:“何时回来?他何时回来!”
王贵已经听到太医的话了:“只怕七八日……”
皇帝面色一下子沉下去:“来不及!朕要提早安排!你去传信让他尽快回来!”
王贵不敢怠慢:“奴才明白。”
皇帝闭上眼:“对外说朕因太子作为气急攻心,但吐出淤血身子已经好转,暂无性命之忧。”
太医听着这话都胆寒。
一个气血枯竭之人,命都没几天了,居然还能撑着这样的身子发号施令。
若不是他深知皇上的身子已经油尽灯枯,表面上哪儿能看出皇上快要不行了。
当然他只需要按着皇上的吩咐去做。
这会儿盯着的人太多了,大臣们,宁王,也都看着呢。
等太医一出去,宁王自然要问的,太医自然按着皇帝说的转述,所有人莫名松了口气。
这废太子的档口皇上不行了,那也是损失,索性太子都明摆着废了,那宁王上位更想要个名正言顺了呀!
这一刻,所有宁王党都觉得胜券在握,而宁王欣喜若狂,太子倒了,真的倒了,这太子之位,几乎另外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