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黑纪消失天际的身影，姜南金眸之中，多了一丝坚定。
“我不可能把钥匙给你。”
楚瑾自然知晓这话是冲他说的，他也不恼，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了。以我如今的情形，纵然集齐四把钥匙，与天道强行论道，也不过是浪费机会罢了？”
“你之实力再得神只轻而易举，为何不得？”姜南皱眉看了他一眼。
楚瑾笑而不语，道：“我不想再受人控制。”
姜南看着他，浮现一丝愁苦。
“你别急啊，师姐押的宝可是她。”楚瑾笑了笑，摸了摸姜星舟的头，眉宇之中尽是温柔。
姜南眉眼舒展，面容欣慰：“是吗？的确成长了，方才那一击，即便是我，也不敢说能毫发无损接下。”
姜星舟摇了摇头：“师叔谦虚了，你不过受到制衡，我……”
她想说她并不想参与天道之争，但在此时却说不出这样的话。
若是沈叶与外神勾结，那这三界岌岌可危。
回想这一路来的历程，她心头感慨万千。
她的确想着贤山无忧无虑的生活，也担心自己不能担下如此重担。
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无论是亲近之人，亦或是天下苍生。
张沐白都告诉了她，皆应有一处容身之地。
“我要论道。”
姜星舟最终吐出这样一句话。
她眼中迷惘尽扫，坚定如炬地站在那里。
山间的风拂过，枯萎的草丛生出绿芽，露珠从绿芽上滑落。
一株小草散发着微光，飞向了姜星舟的眉宇。
她的额心红纹再现，只是这次不一样了，一道圆形的纹在她眉宇间浮现。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的路途上。”楚瑾看着她，眼中柔情万千。
他的手指点在眉宇，指尖的水滴晶莹剔透。
与此同时，姜南沉默地张开手掌，一块金光闪闪地符文涌进姜星舟眉宇间。
夺目的光骤起，姜星舟睁不开眼，只能感受到体内的钥匙在互相融合。
天地之间，一夜如沐春风。
人界、魔界、仙界，都被这醇厚的风吹过。
“这……我的谷子居然熟了！”
“丰收之神啊！”
“寸土不生的魔界，竟然也散出了绿芽？”
“仙族枯萎的树啊……好久没有结果了。”
吹过世上每一角落的风，所到之处，皆是欣喜。
人们口中所诵的名千奇百怪，可心中的感激，却是一样的。
世上也有察觉变化的修士，他们的眼中充满忧虑。
“论道？”
“无论是换了何人，对我们而言，又有什么差别呢？”
……
当姜星舟的身影消失后，楚瑾面色缓和地看了一眼姜南。
“看来你我之间，总该有个了断。”
姜南点了点头，说道：“你我之间的了断，向来不会是你死我活。”
楚瑾眼中微微惊诧，说道：“你居然开窍了，希望这次我们的想法，没有错。”
姜南沉默半晌，看了他一眼：“你不想等她出来？”
“到那时，我俩再离开就难了。你担心什么？”楚瑾笑容清冽，眼底看不见任何阴霾。
犹如风中的山谷里，摇曳的繁花。
“我的徒弟，自然是没问题的。”姜南盯着他，声音沉闷，“这是你说的，若是反悔，也无用了。”
旋即，两人相视一眼，身影从此地消失。
……
天地混沌，一片虚无。
若不是姜星舟清楚知道自己在何处，她亦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到了幻境。
“我算过千万遍，唯有你的到来，是那最渺茫的可能。”
沉稳的声音自白云中来。
“你是沈叶，对吗？”
姜星舟寻着声音走去。
白云不敢阻拦，迅速散成一条通道。
而那头，站着一个青衫男子。
他目光平静，黑发高束，浑身上下皆散发仙风道骨的气息。
姜星舟在楚瑾的梦境中见过他。
只是这个沈叶，面容枯槁了许多。
他随手一挥，身后升起个亭子，亭中桌上放着一盘棋。
“既然来了此处，何不对弈一场？”
姜星舟摇了摇头道：“我不会。”
沈叶淡然一笑，又升起无数画卷，桌上宣纸空白，笔墨齐全。
“我不会。”
依旧是这句回答的姜星舟，面不改色。
沈叶敛起笑容，问道：“那你会什么？”
姜星舟想了想，认真说道：“我会的，前辈未必会。”
“哦？”沈叶微感惊讶，盯着她，“我倒是想听听。”
他大手一挥，身后化作再普通不过的茶台，他坐了上去，示意姜星舟坐下。
姜星舟并未生疑，坦然坐下，端起茶就饮了一口。
这引得沈叶连连称奇：“你倒是奇怪，我那三个徒弟虽然各有千秋，加起来也算是样样精通。倒是你……什么也不会，竟然也能在这里与我共饮？”
沈叶的言语之中，成见不小。
“前辈的话我不否认。”姜星舟淡然地饮了一杯。
坐在此地，已然不会是大动干戈了。
既然论道，那便是各自有道。
“我对我的徒弟很是失望。”沈叶皱了皱眉，优雅得体地饮了一盏茶。
姜星舟笑道：“你的徒弟又何尝不是？”
“既然坐在这里，你必然是想取而代之的。”沈叶眯了眯眼，“我很好奇，你的道究竟有何不同？”
姜星舟淡然一笑：“我的道，并非是我一人之道。你也不必贬低，我说过，我会的，你未必知晓。”
见沈叶感兴趣的样子，姜星舟也追忆良多，索性谈起了前世那个世界。
从日新月异的时代变换，到科技改变的大众生活，再到……人人皆为平等的世界。
沈叶起初还是不屑，而后陷入沉思，最后他不禁讥讽道：“不必故弄玄虚了。强者为王的世界，哪里都是。”
“我不否认你的说法。”姜星舟笑道，“但我想你应该清楚。这世间万物，皆应当有他自己的生存之法。”
“天地不能抹去，你不行，我亦不能。”
沈叶难得地沉默了好久，痛饮一盏茶后，他开口道：“你以为我想吗？我不会否认你说的。但若是你身在我这个位置上，你便会知道我的抉择，是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