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弈庭就是想破脑袋怕是也想不到被墨玉珩抱在怀中的人是他的侄女,顾南乔。
顾南乔回到瑾王府已经差不多两年了,这两年里自然也是跟萧弈庭见过了好几次面,不过因为他们之间辈分问题还有就是太子殿下跟萧弈庭是敌对关系,所以萧弈庭还真的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的侄女。
他只知道顾南乔医术好,长得漂亮,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顾南乔是映月族的继承人,跟他之间现在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可要是等他登基成了皇帝,到时候怕是就得跟顾南乔打交道了。
不过那也是几年以后的事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先把皇位拿到手再说吧!
若是没有登上皇位,就算跟顾南乔关系处好了又能如何呢?
萧弈庭是一个很现实的人,有利益的事情就算是撞破了脑袋也会往前冲,可要是暂时看不到利益的事情,那么往后延延又如何呢?
顾南乔昏倒了,墨玉珩着急得不行,让于一舟去请了大夫过来。
县令大人相请,大夫自然是不敢怠慢,很快就拿着医药箱子跑来了,只是当他给顾南乔把了脉,又看了看眼瞳后这才说道:“这位姑娘没有别的大碍,只是长时间没有进食,导致她身体虚弱这才昏了过去,我给她开一副方子,喝两天就没事了。”
“大夫,那我们应该怎么照顾她?”墨玉珩担心道:“她现在可以吃哪些食物,还请大夫给我写个单子,我才好照做。”
“喝些粥吧,或者吃一点小馄饨,她现在身体虚弱,也不能吃那些大补的食物。”大夫道:“这种长久未进食的人,最好刚开始的时候吃素食,等到肠胃调理好了以后再吃荤腥。”
墨玉珩把大夫说的话一一都记在了心里,还很用心的写在了纸上,他知道自家小阿乔不是挑剔的人,但是她对吃的东西很是讲究,以前为了做一点美食,她都能不辞辛苦,跑到深山老林里找东西,所以墨玉珩得给顾南乔拟一个菜单,让小阿乔按照他的菜单吃。
比如早上是白粥,中午是瘦肉粥,晚上是蔬菜粥,有些时候则是吃面条或者馄饨。
姚冰他们倒是无碍,墨玉珩安置好了顾南乔,又让府里的厨娘给顾南乔熬了白粥,亲自给她喂饭,等到她吃完了一碗之后,墨玉珩这才满头大汗站在一旁,定定的看着沉睡的顾南乔。
屋里的人全都识趣退了出去,不敢进来打搅墨玉珩,谁都猜不出眼前这位是谁,但是看墨玉珩那着急得模样,就知道这个人对墨玉珩很重要。
此时那个衙役头子是恨不能去死一死,他怎么就这么没脑子呢,居然把大人的朋友给关进了牢里,甚至还不给他们吃饱,每天不过就是给几个馒头意思意思,那些馒头都是又馊又硬,根本无法入口。
衙役头子很怕墨玉珩秋后算账,所以都只能提着小心伺候,大气不敢出,更不敢在墨玉珩面前出现,谁知道他一出现墨玉珩会不会收拾他?
衙役头子觉得自己委屈,真特么的委屈啊,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收拾他!
当然了比起衙役头子的提心吊胆,萧弈庭就高兴了许多,以前他一直都觉得墨玉珩没有弱点,没有攻击点,想要跟他套近乎太难了。
墨玉珩不缺钱,对女色也不在乎,对权力也没什么想法,他一心一意就想做好自己的分内事,萧弈庭一直都觉得这样的人太难收服了,而且就算收服了,他也不太敢用。
没有弱点的人,他用着不放心,谁知道墨玉珩会不会在他后面捅他一刀?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是找到了墨玉珩的弱点,那个弱不禁风,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就是墨玉珩的弱点,他要是讨好了那个人,从而通过她讨好了墨玉珩呢?
萧弈庭一想到这里,整个人顿时就激动,也睡不着了,恨不能现在就过去探病。
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情急不来,总得一步一步慢慢做,所以哪怕心里很是激动,他也按捺了下来。
夜是那么的长,对于萧弈庭来说如此,对于墨玉珩来说更是如此,顾南乔这一夜睡得不太安稳,甚至在半夜的时候还发起了高烧,这可把墨玉珩着急坏了,好在大夫为了观察稍后的情况并没有离开,还在县衙,所以墨玉珩立刻遣人去请了他来。
大夫把了脉,给顾南乔施了针,最后又开了一副方子给顾南乔服用。
姚冰拿着药方去抓药,还很是仔细自己去熬药,不假他人之手,等到一碗汤药熬好了,端到了墨玉珩手中,墨玉珩这才扶起顾南乔,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着,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把一碗药给喂完了。
吃了药,过了半个时辰,顾南乔突然溢出了一身汗,然后温度往下降了点,慢慢的,恢复如常。
墨玉珩时刻注意着,见此,悬着的心终于松懈了一些。
平日里不常生病的人,一旦生病了,那么想要痊愈就需要更多的时间,顾南乔也只有刚刚过来的时候生了几场病,还都是小毛病,到现在这么多年了,也很少再生病了,所以这么一病,形势倒是有些不太好了,好在虽然有些棘手,但是在墨玉珩衣不解带的照顾下,顾南乔的病情也稳定了许多。
顾南乔虽然还没有醒来,但是她也没有了生命危险,只不过因为这段时间劳累加上挨饿的缘故,身体很是虚弱,但是只要好好调理,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用大夫的话来说就是顾南乔太累了,需要休息休息。
墨玉珩见顾南乔情形好了一些,心里也放松了一些,可顾南乔的事情是不让他操心了,但是城里却又有人染上了瘟疫!
得到了这个消息,墨玉珩眼瞳里掠过了一抹异色,问道:“什么情况?”
于一舟道:“这个病人是今儿一早发现的,他眼瞳变色,嘴唇干裂,是疫病的症状,一开始的时候只是精神有点异常,但是慢慢的皮肤开始溃烂,到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连自己家里人都不认识了。”
而且这个疫病发病的时间太过于快速,基本上是早上他们得到了情况,下午病人就变成了六亲不认。
墨玉珩冷声道:“给我盯紧了城里的一举一动,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过。”
接着他又在于一舟耳边叮嘱了几句,于一舟眼眸一亮,连连点头,这才离开县衙去办事了。
顾南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她自从离开了京城以后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不是在赶路,就是在剿匪,每天都忙得不行,这下子在看到墨玉珩以后,顾南乔倒是直接昏死了过去,然后睡了一个安稳觉。
此时醒来,顾南乔是神清气爽,她觉得自己身子有些沉重,想要动一下都有点困难,不过她还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坐了起来。
屋里的摆设很是简单,一张梳妆台,一张小圆桌,梳妆台上还有一个菱花镜,房门关闭着,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顾南乔有些没力气,想要下地,却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挪动一下都困难。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姚冰来了,她手中端着一碗皮蛋瘦肉粥,看到顾南乔已经醒来了,姚冰很是高兴:“姑娘醒了,少....墨大人知道姑娘醒了肯定会很高兴。”
“姚冰,这里是哪里?”顾南乔刚刚醒过来,还真的有点回不过神来。
姚冰连忙把这几天的事情都说了一通,当然了她也重点说了此时县城里发生的事情,还有萧弈庭也在这里。
顾南乔听完了以后,漂亮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一抹狡黠:“你是说萧弈庭也在这里,而他似乎想要通过我去收买墨哥哥?”
“没错。”
姚冰道:“我这几天出门时都会碰到他,他堂堂一个王爷又有什么事情需要求我一个小小的婢女帮忙呢?后来我问了他多次,他这才透露出来了一点消息,墨大人的意思是说,姑娘是长宁公主的事情不能暴露出来,免得被有心人知道了以后利用这个身份做文章。”
顾南乔当然明白墨玉珩的顾虑,毕竟她如果还是以前蒲家村的顾南乔自然是没所谓,但是她现在的一言一行,代表的可不仅仅是自己,还是瑾王府的脸面,甚至是皇家的脸面。
她一个姑娘家家,千里迢迢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说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治瘟疫么?这确实是她此行的目的,但是这种行径落在了有心人眼里,怕是就会被人加以利用,最后搅出诸多风波。
顾南乔想了想后,说道:“姚冰,那你是怎么应对宁王爷的?”
“我也没跟他说什么,就说姑娘是隐居在深山老林的,后来因为机缘巧合之下这才认识了墨大人,这次来这里,是因为墨大人遇到了难题,给姑娘写了信,姑娘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疫病,所以才赶来想要一探究竟。”姚冰道。
“我知道了,既然不能暴露我的身份,那我就取一个假名吧,就叫刘瑜菲。”顾南乔想了想后说道。
刘这个姓,是她前世母亲的姓氏。
顾南乔醒过来了以后,先是吃了粥,随后又喝了药,这才躺了回去,沉沉睡了一觉。
这一觉等到顾南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屋里有些昏暗,不过顾南乔还没有睁开眼睛就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气息,她便知道墨玉珩在屋里。
只是屋里很是安静,一点声响都没有,顾南乔慢慢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白色的帷幔,她盯着帷幔上面的梅花出神了一会儿,这才缓缓转过了头,这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俊容。
墨玉珩向来都长得很好,当初顾南乔会喜欢上墨玉珩,不得不说也有这张脸的功劳,人是视觉动物,向来对美好的东西都喜欢多打量几眼,若是碰到偏执人格的人,或许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更是恨不能占为己有。
一开始的时候,顾南乔对墨玉珩并没有太多的非分之想,毕竟她不是小孩儿了,她前世活到了差不多三十岁,心智也算是成熟了,不像那些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基本上被人甜言蜜语一哄,或者是人家稍微对她好一点就感动不已。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可那时候她会喜欢墨玉珩,也是因为他无声无息的关系和维护。
墨玉珩话少,但对她是真的很好,什么好吃的东西都先紧着她,什么好玩的东西也都会买来送给她。
她要什么,墨玉珩只要有,都会给她,就算没有也会寻来给她。
其实说到底,墨玉珩最终打动顾南乔心悬的,不是那些身外之物,而是墨玉珩那些不经意间的举动。
墨玉珩食量大,每次吃饭,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墨玉珩都会让她先吃饱,然后自己才吃,顾南乔喜欢的食物,墨玉珩都会留着给她,自己一点都不碰,而顾南乔不喜欢的食物,他也都自己默默解决,从来不会有一声抱怨。
也就是因为墨玉珩这些一点一滴看着都不起眼的举动,打动了顾南乔这颗心,最后两人慢慢走到了一起。
有时候不得不相信缘分就是这么奇妙,顾南乔在前世的时候,长得也不差,追她的人也不少,但是她都没有兴趣多看一眼,反倒是来了这里以后,慢慢跟墨玉珩相处,最后水到渠成在一起,故事平淡,但是对顾南乔来说,每次回想起来,心里总是会有一股暖流缓缓流过。
一段时间没见,墨玉珩黑了、瘦了、憔悴了,顾南乔有些心疼,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的就是墨玉珩来牢房找她时的场景,他那么着急、担心,而自己却没有跟墨玉珩说上几句话,最后没出息昏了过去。
想到这里,顾南乔脸上就浮现出了一抹绯色,她实在是太没用了!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顾南乔也没有时间想别的事情,她看着墨玉珩这张脸,不知道怎么的,手心痒痒,她很想碰一碰他。
反正他现在睡着,应该也不会知道吧?
顾南乔有些不确定想着,不管他知不知道,她都想抱一抱他!
顾南乔有些固执地想着,随后便伸出手在墨玉珩高挺的鼻子上碰了碰,然后又碰了碰墨玉珩的嘴唇。
“这个唇形还真是漂亮,皮肤也挺好的,哪怕是长了一双熊猫眼,还是依旧那么帅。”顾南乔忍不住碎碎念道,手忍不住碰了碰墨玉珩的脸颊,不愧是她喜欢的人,怎么样都好看。
就在顾南乔要收回手的时候,墨玉珩突然睁开了眼睛,这一下可把顾南乔吓坏了。
“墨....墨哥哥,你什么时候醒的?”顾南乔突然有些心虚,她快速收回了手,然后扯了扯头发,傻笑道。
墨玉珩抬起头,眼眸里盛满了笑意,犹如天上的璀璨星辰,是那么耀眼而明亮:“你干什么呢?”
“没...没....没干什么,就是见你在这里睡着了,想要给你盖被子。”顾南乔有些磕磕绊绊道,心里也为自己干着急,她刚刚怎么就这么多手呢,好端端的碰墨玉珩干什么嘛,还自言自语说了那么一通话,老天保佑,希望墨哥哥什么都没有听到。
只可惜顾南乔的祈求老天是没有听到了,因为在她说完以后,墨玉珩便挑眉道:“给我盖被子?那你摸我脸的干什么?”
顾南乔脸上的傻笑都快要维持不住了,她不就是见墨玉珩睡着了么,所以这才碰了一下。
墨哥哥也太小气了,碰一下而已,有必要当场拆穿么?
“不小心碰到了而已。”顾南乔不死心狡辩道,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承认自己是因为看到了墨玉珩这张脸然后动了色心,这要是被墨哥哥知道了她心里的想法,以后还真的不知道墨哥哥会怎么看待她呢!
她的形象不能倒!
“是嘛?小阿乔,你看着我的眼睛,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墨玉珩存心想要逗弄顾南乔,故意道。
顾南乔有些心虚,自然是不敢跟墨玉珩对视,这要是跟墨玉珩对视了,那她心里那点小九九怎么瞒得过墨玉珩呢?
所以顾南乔索性赖皮道:“我累了,要休息,墨哥哥你没事儿的话,不如就先出去吧!”
闻言,墨玉珩轻笑出声:“小阿乔,你一直都是这样逃避事情的么?占了我便宜,却又不负责任,我真真是太委屈了。”
说到后面墨玉珩语气中带着一抹黯然。
屋里光线早就因为太阳落山以后慢慢暗了下来,顾南乔醒来的时候还能透过一丢丢的亮光看到墨玉珩的俊容和五官,但是到了现在,天色一黑,屋里又没有点蜡烛,顾南乔真真是看不清楚墨玉珩脸上的神情。
听到墨玉珩这样说,顾南乔下意识就以为是自己的态度不好伤了墨玉珩,她连忙安慰道:“墨哥哥是我不好,你别伤心了,我占了你的便宜我一定会负责到底,可我也不过是摸了你的脸而已,这不算是占便宜吧?”
“怎么不算?”墨玉珩反问道,可怜兮兮道:“我可是守身如玉三十多年呢,你这样一碰,要是又不要我了,我以后该怎么办?”
这可怜兮兮的声音,让顾南乔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个跟墨玉珩一样的小人儿,站在她面前很是委屈的控诉着她的种种行为。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真真是让人心疼不已。
顾南乔想到这里,突然忍不住轻笑出声,笑声很低,顾南乔也不过是勾了勾唇,露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不过想到墨玉珩还在眼前,顾南乔生生忍住了笑意。
墨玉珩眼力和听力何其好啊,顾南乔这细微的动作又怎么能逃过他的眼睛?见顾南乔不仅不安慰他,甚至还笑出了声,墨玉珩心情愈发不好了。
“小没良心的。”墨玉珩忍不住道:“占了我便宜不负责任就算了,居然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唉,果然是得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越说越像是一个怨妇了,顾南乔忍着笑意,安慰他道:“还请放心,墨哥哥如此姿容,我现在还没有看腻呢,就算是想要换人,我也得看腻了以后再换,这要找到一个跟你一样才貌双全的人,还真是不容易呢!”
墨玉珩听到这话,声音带着愉悦道:“那小阿乔可得看紧了,你要是不保护好我,外面可还有不少虎视眈眈的人,想着把我抢回去当上门女婿呢!”
“谁敢?”顾南乔霸气道:“你是我的,不管是谁来了,我都不会把你让出去,你要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墨哥哥,那你可就得小心自己的第三条腿了,我一个手抖,就能废了它。”
墨玉珩轻笑道:“遵命,我去把蜡烛点上,你身体刚刚好了不少,这几天还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到处乱跑。”
黑暗中,顾南乔点了点头,墨玉珩视力好在漆黑的黑色中他也能准确的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把蜡烛点燃了以后,又让姚冰去端了水来给顾南乔梳洗,还让县衙的婢女去端来了饭菜。
顾南乔醒了,墨玉珩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这里是洪灾最严重的地方,想要吃香喝辣那是不可能了,吃的食物都是比较清淡的,也因为城里瘟疫横行的缘故,城里的百姓一时之间都不敢吃肉了,一日三餐都吃素。
晚饭很是简单,一大盆的蔬菜粥,还有几个素馅包子,外加三小碟子的酱菜,墨玉珩不是挑食的人,顾南乔虽然对食物比较挑剔,但是也仅限于不吃那些不喜欢的食物,晚饭不丰盛,但是胜在味道不错,顾南乔也很是喜欢。
饭后,姚冰端来了一碗汤药,顾南乔拿着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看她那小脸皱成了一朵苦菊花,就知道这汤药有多难喝了,不过良药苦口利于病,只要是对身体好,自然是不管多苦,顾南乔都能喝下去。
休息了几天,顾南乔的精神早就恢复了,她这才问起了城里瘟疫的事情:“墨哥哥,县城封闭是因为瘟疫仅在县城横行么?”
“没错,城外并没有发生类似的病例。”墨玉珩道:“也只有县城里才时不时有人有这种病症。”
“那会不会是因为城外消息传递不便的缘故,被忽略过去了?”这种情况还是很有可能发生的,顾南乔想到了这些疑点,自然是不会放过。
顾南乔能想到的疑点,墨玉珩自然也想到了,他道:“自古以来瘟疫就是最让人头疼的事情,若是瘟疫无法控制,那么最终的后果就是这个县都会被放弃,被隔离,这里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听到墨玉珩这样说,顾南乔不期而然就想到了历史中也有类似这样处理天花这些传染性极强的事件,一般来说,病情刚刚发生的时候,大家第一个想法都是怎么把病治好。
努力了,尽力了,最后依旧是治不好,那能怎么办呢?
为了不影响别的地方,往往当权者就会把这些疫病横行的地方给圈禁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个小村子、小镇子被封闭,最后无一人生还。
等过个几年,十几年,这里一切的东西都被时光消磨了,或许会有人从这里经过,但是更多的还是无人敢从这些地方经过。
墨玉珩接着说道:“为了以防万一,我让每个村的村长每天都要给我汇报一次事情,而且我也让人检查过了城里所有的地方,却没有发现问题。”
“后来经过五六天的时间,我发现那些得病的人都是现成的人,县城外面的人并没有得这些病,我就怀疑是有人在这其中动了手脚,或许是有人想要利用这次洪灾,挑起百姓对朝廷的不满,我便让人在城里安排人手,观察着城里有没有什么陌生面孔,或者是鬼鬼祟祟的人。”
可是他没有想到顾南乔这么快就跑来找他了,而那个时候他正忙着在城外找水的事情,一时之间没有去见那些被抓起来的人,可谁知道,他心里天天惦念着的小姑娘,就在其中。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怎么我一进城就被人给盯上了。”顾南乔抱怨道:“墨哥哥你说你要怎么赔偿我?我可是在黑乎乎的牢房里待了两天呢!”
“以身相许如何?”墨玉珩低声道。
“.....”顾南乔先是一愣,随后回过了神以后,笑骂道:“你想得倒是很美,我才不要呢!”
“我除了这张脸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了,你能看上的也只有我这张脸了,你确定不要么?”墨玉珩见顾南乔一口回绝,心里有些受伤。
“不是我不要啊,实在是家有悍爹,不敢把你带回去,小美人,为了我的将来,只能委屈你了。”顾南乔道。
墨玉珩无话可说,两人开了几句玩笑,之后又说起了正事。
墨玉珩对顾南乔是半点隐瞒都没有,他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也不外乎那么几个人,所以他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会跟顾南乔说一说,顾南乔喜不喜欢听是一回事,但是他说不说就是代表他态度的问题了。
不管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他们两人都不曾隐瞒过对方任何事情!
顾南乔没见过疫病发作的病人,所以也不能提供什么好的建议,不过她身体已经好转了,想必明天就能出门了,顾南乔想到这里,也不那么急躁了,而是让墨玉珩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明儿再说。
墨玉珩也累坏了,见顾南乔醒来了以后,他又叮嘱了顾南乔几句,这才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翌日一早,顾南乔很早就起来了,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昨儿还有些病歪歪的顾南乔,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息,身体自然是好了不少,脸色也白里透着红了。
顾南乔一早醒来,就先找出了一套跟自己平日里风格相差非常大的衣裳,平日里她喜欢穿素色衣裙,不是白色就是浅黄色或者是青色、嫩绿色,就连皇后娘娘给她准备的那些颜色艳丽的衣裳顾南乔也都只是穿过了几次而已。
她容貌太艳,穿素色衣裳还能把那些艳色压制一二,可要是要相得益彰的衣裳,那就太显眼了。
京城里的女子比容貌比才情比家世,这三样顾南乔都不差,她在京城里的名声也很是不错,但是顾南乔并不想自己成为大家视线的焦点,对于她来说,与其跟那些姑娘们比这比那,还不如在书房里多看几本医书,或者是去医馆给病人看病呢!
不过自从她的身份揭穿了以后,每次她穿着女装去墨家医馆,那些百姓们都不愿意她给看诊了,最后她也只能女扮男装悄悄去几次。
而这次顾南乔却穿了一身颜色娇俏的衣裙,发髻也不是往日里自己习惯的那几个发髻,首饰更是简单,也就一根银簪子别在上头。
顾南乔并不喜欢戴镯子,不过这次为了掩人耳目,她特意戴了一个银镯子。
衣裳布料中规中矩,款式也是前几年流行的,顾南乔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相信自己穿这一身出去,肯定没有人会觉得她是顾南乔,因为顾南乔可是长宁公主,又怎么会穿这么寒酸的衣裳呢?
姚冰来了,姚冰拿着眉笔和刷子在顾南乔脸上涂涂抹抹了一会儿,镜中的人登时变了一个模样,跟顾南乔只能说是有一两分相似,完全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顾南乔对姚冰的易容技术很是满意,她又让姚冰在她的眼角处点了一个泪痣,这才对着镜子嫣然一笑。
镜子中的美人也做出了相同的表情,看着镜中的自己,顾南乔很是满意,笑容清雅,眼角挑起的时候多了几分的媚态,倒是跟她平日里完全不一样了,她站起身道:“我们去找墨大人吧!”
为了不让萧弈庭看出端倪,顾南乔一早就改了口,墨哥哥什么的自然是不能喊了,要伪装成另外一个人,自然就要舍弃原先的一切。
姚冰点了点头,跟在顾南乔身边,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墨玉珩居住的院子。
墨玉珩一早饭都没吃,就被气饱了,瘟疫发生已经将近一个月了,眼看到了深秋,可是他却毫无头绪,一点办法都没有,知道有人故意争对他们,可是想要找出那个人实在是太难了。
于一舟正在跟墨玉珩禀告昨晚县城发生的十起疫病,对方知道他们没了办法以后愈发嚣张了,一天比一天的病人多,死去的病人也越来越多。
顾南乔来的时候,墨玉珩脸色阴沉,就像是狂风暴雨就要来了。
顾南乔站在门口听完了于一舟的汇报之后,她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墨大人,既然对方这么嚣张,看来他们是觉得我们不会找到他了,所以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我们。”
“刘姑娘来了,还请坐。”墨玉珩很是客套道,不过因为顾南乔的到来,墨玉珩原本黑如墨汁的脸色倒是好看了几分:“吃饭了吗?”
顾南乔摇摇头道:“没吃,我想陪着你吃。”
墨玉珩眼眸中浮现出了一抹浅笑,他坐到了顾南乔身边:“刘姑娘对于这件事情可有什么看法?”
“想法有一点点,不过我肚子饿,没力气说。”顾南乔说着,有气无力趴在了桌上。
墨玉珩见此,连忙让姚冰去端了早饭过来,顾南乔见此,心下满意,她可听说了,墨玉珩为了这些事情,忙得一日三餐的饮食都不规范了,一日两日这样就算了,长此以往身体怎么受得了?
早饭很是简单,吃过以后,墨玉珩便打算出门了,顾南乔紧随其后,跟在了他身边。
墨玉珩停下脚步,叮嘱道:“你身体刚好,不宜过度劳累,你今儿还是在家里休息,别出去了。”
“不行,你忘了刚刚我跟你分析的事情了么?”顾南乔不悦地看着他:“对方能够无声无息就在城里下毒,那就说明对方在城里埋伏了好几年了,肯定不会是陌生人,你也说了,得了疫病的人,并不会传染给别人,只是那些得了疫病的人都是在无声无息中得的,墨大人,你说这最关键的原因是什么?”
墨玉珩蹙眉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更不想你出去外面,若是你发生了点意外,我会生不如死。”
墨玉珩是宁愿所有的风雨都自己抵挡在外,所有的阴谋诡计都自己抵挡着,他也不愿意让顾南乔受伤,他只要自家的小姑娘好好的,便心满意足了。
早知道顾南乔会这么冒冒失失跑来这里,就不应该把瘟疫这件事告诉顾南乔。
墨玉珩不知道第几次这样想了,他不希望顾南乔以身涉险,也不愿意顾南乔来这里,毕竟这里太危险了,可是他也知道曲江县的事情早就禀告给了朝廷,而顾南乔迟早都会知道,与其到时候从别人嘴里得知真相,还不如他先坦白告诉她。
可谁知道,顾南乔居然不顾千里迢迢跑来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这才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墨玉珩现在一想起那晚在牢房看到顾南乔时的场景,心还是狠狠揪着。
“呸呸呸,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怎么老是咒我?”顾南乔不满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而且我跟在你身边,肯定也不会出事,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女孩子嘛,适当的时候撒个娇示个弱,效果可好了。
果然看到顾南乔眼巴巴看着他,墨玉珩心软了,最后无奈叹气,妥协了:“跟着去可以,但是得待在我身边,不许乱跑。”
能够出去就是一件好事儿了,顾南乔连连点头,反正她也没有想着单独行动,这曲江县她可是第一次来,自然是得跟在墨玉珩身边的。
顾南乔高兴的跟在墨玉珩身边,墨玉珩脸色虽然还有些臭臭的,但是眼里还是有些欢喜,连于一舟都察觉到了墨玉珩心情还算是不错。
因为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中了招,所以顾南乔和墨玉珩打算去街上逛逛,顺便视察一下民生。
曲江县多河流,县城位置不大,但是小小的县城里人口也不少,一路上走来,看到了不少小摊贩在街边叫***起顾南乔那时候进城时城里的萧条,如今曲江县城倒是热闹了几分。
墨玉珩是县令大人,大家见到他都会跟他打招呼,比起上一任不作为的县令大人,墨玉珩的业务能力还算是比较强的,起码他让大家伙都吃上了饭,也都回了家,虽然说城里现在还有瘟疫这颗不定时的炸药在,但是大家对墨玉珩也是心存感激。
走了一段路,顾南乔看到街头巷尾不少地方都有水井,顾南乔看着那些四四方方的水井,很是好奇,便走过去认真看了起来,她讶异道:“这水井跟我们家里的水井可不一样呢!”
“是的,他们这里的水井有圆的也有方的,不过这个方形的水井也只是上面这样而已,下面还是圆的。”墨玉珩道。
“这是为何?”顾南乔不解问道。
“为了安全,这些方形的水井都靠近居民区,周围不少小孩儿经常会跑来这里玩耍,所以为了不让这些小孩儿掉进去,大人便把这些水井加高了一些。”墨玉珩解释道。
顾南乔看了一会儿水井,便要跟墨玉珩离开,只不过在离开以前她看到水井旁边有一只瓷碗,便问道:“这里怎么会有一只碗?”
这只瓷碗还挺漂亮的,上面还印有淡色的花纹。
墨玉珩道:“或许是用来喝水的?”
“是吗?”顾南乔觉得这里出现一只碗实在是太突兀了,要知道水井边上有木桶那是很正常的,但是出现一只碗那就不正常了,而且这种瓷碗看着还挺漂亮的,谁会把这么漂亮的碗放在水井边上?
墨玉珩知道顾南乔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件事,所以墨玉珩停下脚步,看向了顾南乔,轻声道:“你可是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