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庞煖摆摆手,答应下来:“就按照刚刚说好的,士兵一金,百夫长以上五金,只要治愈伤兵,老夫绝不会少了你的诊金。”
这句话,庞煖是对着夏无且说的。
尽然在场说话定音的人是王贲,庞煖还是选择越过他,询问夏无且的意见。
王贲淡淡一笑,老家伙想要用这种手段,来离间两个人的关系,未免也太拙劣。
他松弛全身,往后一仰,做出副不管事的姿态。
“诊金给付,伤兵治愈,童叟无欺。”
夏无且只是年轻,不是愚蠢,他把王贲先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一个医官,一个将军。
夏无且不理解对方是怎么想的,想要离间他们两个的关系。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两个人分属不同的领域,离间成功又能怎样?
既不能改变战局,也不能引发秦军内乱。
庞煖起身离开。
“随后我会派人把重伤员送到秦营,他们的性命,就拜托了。”
夏无且拱手把人送走,带着满心的疑惑,询问道:“这个老将军,是在离间吗?”
“我就是个普通的医者,离间我和将军的关系,又影响不到大军的安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贲起身,拍拍沾染些许尘土的衣摆,说道:“他想挖你。”
“一个能够提高伤兵存活率的医者,其作用远胜一支精锐之师。”
“庞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引起我对你的不满,从而排挤你,怀疑你,对你处处设限,从而逼的你只能离走,他就可以坐收其利,把你收入麾下。”
“呸!老东西,心真黑。”
夏无且厌恶地啐了一口,看着庞煖远走的背影,实在让人觉得脊背发寒。
幸亏王贲在呢,要不然这老东西怕是要对他采取强硬手段,直接绑走。
王贲无法探知夏无且的心理活动,越过后者的时候,拍了拍的肩膀,示意其跟上自己的步伐:“由庞煖把伤兵送来,倒也省了我们不少事,不用你带着人去战场上翻尸体了。”
“其实,我们直接把赵军的伤兵抬回军中,治好留做俘虏,或换取利益。”
王贲回头望来,闪烁的眸子,说不出的欣赏与喜欢。
一时半会,他说不上来,是喜欢夏无且,还是喜欢他身上那丝与成蟜的三分相似。
就像当初的李信,一个只知道埋头冲锋,挥剑砍人的莽夫,跟着成蟜一段时间后,变成了时不时就要阴人的老六。
鲁莽的性子还在,阴人的想法多了。
王贲心神收敛,夏无且是成蟜的人,其父是成蟜的救命恩人,只要这辈子不犯谋害王室的大罪,余生便是一片坦途,担心庞煖把他挖走,实在是多此一举。
他提醒道:“各有利弊,庞煖挑选伤兵送来,不仅仅是爱兵如子,他还想要得到你手中的药方,用在将来的战场上,拯救赵军伤兵。”
“多留一个心思,你手上的青霉素,一定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半点口风,在给赵军伤兵使用的时候,不要接触他们,让军中的医者去为他们疗伤上药,缝合伤口的事情就算了,保他们一命就不错了,想要愈合良好,那是另外的价钱。”
夏无且点点头。
很快,他反应过来,神情有些惊慌:“将军,你的意思是,他们会带着任务,有可能是冲我来的?”
“只是猜测,并不确定。”
根据庞煖的态度变化,王贲有六成肯定,为了保守起见,他收紧口风,解释道:“还是为了赵军的伤兵,若赵军一个医者,能够治疗化脓后的伤兵,我也会想尽办法把他们抢过来。”
“其次,得不到医者的时候,得到医者手中的药方,也是个不错的收获。”
听完王贲的话,夏无且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冷嗖嗖的寒风,让他浑身不自在。
在确认背后没有任何人以后,夏无且快走两步,紧贴着王贲的背后,跟了一小段路。
王贲觉得身后不自在,一回头刚好看到夏无且那张稚嫩童真的脸,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这才避免了相撞的悲剧。
夏无且咧开嘴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害怕,总觉得会有人敲我闷棍。”
王贲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医官,明明是清澈干净的笑容,总觉得深处潜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王贲驱散脑海中杂七杂八的念头,说道:“庞煖送来的伤兵,你不用接触;如果非要接触不可,一定要带好护卫,确保自身安全。”
设身处地的想想,王贲若是得知庞煖军中有个医官,能够将伤口化脓的伤兵救回来,那么在抢人和抢药方之外,他还会有一个双输的法子,那就是刺杀医官。
手段上不得台面,却可靠有效。
在这个伤口化脓基本宣布死刑的时代,哪国拥有这么一位医官,就意味着该国的兵力,对比其余六国,是具有优势的。
一个人挽救大量经验丰富的老兵,久而久之下去,自然会潜移默化地提升骑兵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