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流芜今晚肯定做了晚饭,你没回家吃,记得买个花灯跟他赔罪。”
萧琮看着李珍和宿斗起身离去,便友善地多叮嘱了一句。
没有小狐狸,买别的花灯也行。
“不对,夜路难走,要不孤把王将军送的小狐狸花灯,借给你们?”
萧琮提着花灯,追赶着走出来几步,问了问。
话刚落地,萧琮就把花灯往怀里藏了藏,有点怕人硬抢。
毕竟小狐狸这么可爱。
“多谢陛下好意,臣有灯笼,小苟子刚给的。”
李珍回头谦虚开口,下一瞬就直接被宿斗扯着手腕离开。
跑的贼快。
一下子就看不到影子了。
萧琮提着灯笼笑眯眯地回头,这是他第一次显摆自己得到的礼物。
感觉真不错,幸福直接翻倍。
“元宝,你看,只有我有小狐狸花灯。”
“嗯,只有哥哥有。”王博握住萧琮的手,由着萧琮提着小狐狸花灯,带着他四处晃悠。
“元宝,他们都羡慕我有小狐狸花灯呢。”
走出几步,萧琮偏着头将花灯抬高,秾丽的容色镀上了圣洁与柔和,很好看。
“是的,明年我亲手给哥哥做花灯,做很多很多个。”
王博知道自己送的礼物萧琮都很喜欢,但他之前低估了这个很的程度。
“但是我知道,他们最羡慕的就是,王将军是孤的。”萧琮想让所有人看到的,从来都不是小狐狸花灯。
而是他家小将军,对他独一无二的偏宠。
“是的,臣是陛下的。”
又是一夜未眠。
柳月脸颊两侧的肉已经凹陷,眼底青黑,额头布散布着红点,嘴角冒着火泡。
光是一眼,所有人都能看出柳月自入辽东以来的日日焦灼。
回到被里里外外包了五层的主卧,柳月的手又一次搭到宿壁的手上。
“柳大夫,二皇子如何?”宿井陪在一侧,贴身保护柳月。
在这辽东,敢直接刺杀二皇子的不多。
但想刺杀这能替二皇子续命的柳大夫,则大有人在。
“这一个方子,也不行。”闭上眼睛,阻止眼泪留下。
眉头微微颦蹙,容色瞬间惨白。
喉口腥甜的鲜血来不及吞咽,顺着嘴角留下。
脚下绵软,忽然失去所有力气。
柳月往后连退几步,撑住凳子才算稳住身体。
“柳大夫,你美食吧?”宿井慌忙蹲下身子,扶着柳月坐下,又递上一杯茶水让柳月漱口,手掌一下一下拍着柳月嶙峋的背。
“李将军,没事。”苍白的摇头,笑着看向宿井,是她让宿井又担忧了。
可柳月真的很着急,她太想将宿壁救活。
今日早膳过后,直接试了两个方子。
“你又乱试药了,是不是?”眉头紧皱,宿井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如今已经算收敛了,刚来辽东的时候,柳月最多一天试过五个方子,在床上直接昏睡了三天才醒。
“李将军,你放心,死不了人。”
柳月作为辽东二皇子的大夫,自然可以让旁人试药。
可柳月作为宿壁的心上人,为确保药方万无一失,在下人试药之后,总要自己再试一遍,才会给宿壁来喝。
“唉。”一声叹息,拿出帕子替柳月擦掉嘴角的鲜血。
宿井劝不了柳月,也没有立场阻止柳月。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比起死亡,对于柳月来说,没有全力以赴的遗憾,才更可怕。
“李将军,我没事,最多再试五次。”
五次之后,柳月就算再想试,短时间内也开不出新的药方。
越是到了最后,柳月越是心慌,慌到夜夜难眠。
柳月既希望能早点试完所有方子,找到解救宿壁的方法。
柳月又害怕将所有药方试完,依然救不了宿壁。
“我希望你好好想想,你出事,他能独活吗?”
贴在柳月耳畔低声开口,宿井觉得她身边这一个两个,全都是疯子。
心中挚爱没有问题,一个个倒是能好好活着。
但凡所爱之人出现差错,一个个都跟不要命似的。
宿井羡慕他们的浓情,但宿井并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平静来之不易,她珍惜。
“多谢大人,我知道的,后面不会这般急迫了。”嗓音轻软,低头徐徐笑着。
她的确不能糟蹋了这一副身子。
毕竟,宿壁大人还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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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博彻底好了?”
自萧道粉身碎骨之后,萧衍整个人一扫往日阴郁,一眼看去,容色上多了几分清俊英武。
但此刻的萧衍,浑身再次被阴翳包裹。
“是的,这些天和萧琮一块下地种田。”
那苗疆至毒,不死已经是万幸,王博竟然还能痊愈?
谢真这不信鬼神的人,心中也开始动摇。
“武力修为都恢复了吗?”紧紧握住龙椅的扶手,萧衍的指尖慢慢泛白,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怒火。
此事不怪谢真,他不能迁怒谢真。
萧衍不想现在寒了谢真的心。
“武力修为是否恢复尚且不知,但背起萧琮,倒是一点都不费力。”不敢说更甚往日,谢真只能将话说的委婉。
慢慢的,写真感知到萧衍因着怒火而起伏的情绪慢慢平静,因着恐惧攥住的手,慢慢松开。
这一次的萧衍,忍住了。
遇见这样一个君王,谢真认命。
他谢家三百余年的忠名,不能因为他的害怕和恐惧,而毁于一旦。
他谢家,誓死效忠皇位之上的人。
“你刚刚说,萧琮跟着王博在下地种田?”
事已至此,萧衍心中再是觉得愤懑,也必须要承认王博康复了的事实。
居于皇位,他自然信神佛。
如今天意选择站在王博那一侧,他萧衍认。
可天意不可能永远站在那一侧,他萧衍已经在努力做一个好皇上,天意总有一天,要站在他这一边。
“是的,从玉门关开始,每座城池都会花上一两天,带着镇北军的将士一起下地。”
“他不嫌脏?”萧衍带圆圆去郊外游玩时,见过满腿淤泥的庄稼汉子,不过远远瞧一眼,萧衍就觉得脏。
而萧琮也算是锦衣玉食养大的人,农桑之事,萧琮怎么可能亲自去做?
面对萧衍的提问,谢真沉默地垂下头颅,他不知道这个问题如何回答。
若那田地里面的淤泥肮脏,那他们吃入腹中,从地里生长出来的食物,是不是也肮脏?
人,不能端碗吃饭,放碗就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