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有罪。”嘴角的笑意很是疲惫,现如今萧道觉得自己在徐仪眼里早已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曾经因着萧衍这个皇帝是自己一手捧起来而心生的骄傲,早就变成了他扛在肩膀上的耻辱。
萧衍的成功是徐仪这个母后教导有方,萧衍如今的脱控,倒全部成了萧道的错。
琼玉宫的宫门口陷入尴尬,三人站立,一人跪在大理石地板之上,没有丁点声音发出。
“衍哥,衍哥,醒醒。”想着今日必然一番唇枪舌战,圆圆昨晚压根就没睡。
今晨室外的纷纷扰扰都清晰传到她耳中,中途她还相当贴心的替萧衍挡了挡耳朵,以防萧衍被提前吵醒。
“圆圆,好困,朕要再睡一会儿。”一个转身,将圆圆又搂进怀中。
昨晚一番折腾,舒爽到了骨头缝里,但累也是真的累。
“皇上。”柔媚中透着轻灵,娇滴滴的,像沾着露水的牡丹:“外面太后和摄政王都等着了,您想让臣妾成为那祸国殃民的妖姬吗?”
萧衍最听不得圆圆这般说自己,皇朝覆灭的过错从来不应该让女人承担,何况他萧衍也不是亡国之君。
“哎哟,我的祖宗欸,你可别难过,我现在就起来。”
挥了挥手,早就候着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入,开始伺候帝后二人梳洗。
“一大早的,母后和皇叔就浩浩荡荡带着这么多人来,是要干嘛?”宫殿大门打开,萧衍当着众人的面开始用早膳,圆圆在一旁亲自伺候。
“萧衍,现在已经中午了。”徐仪直呼其名,眉目间装满盛怒。
“昨夜辽东二皇子被王博杀死宫中,这般大的事情发生,你竟然还睡的着?”咬牙切齿的容颜变得狰狞,看在萧道眼中,觉得很是荒诞。
他眼中的徐仪不该是这般模样啊。
“母后慎言,朕作为一国之主,难不成连自己的皇后都不能护住?”
萧衍对徐仪如何知道这个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随意的挥了挥手,早膳便撤退了下去。
“朕不是亡国之君,尚且未到卖妻求存之时。”
微微发抖的手被圆圆握住,萧衍情绪稍微平静:“何况辽东那弹丸之地,有什么好怕的?”
“你……”徐仪被这话堵的心慌,高高举起的手在看到萧衍仇视的目光之后,缓缓落下。
萧衍,恨她?
她的儿子,恨她?
“皇上,战火重燃终究不合适,劳民伤财。”萧道声音尽量柔和,循循善诱。但眼前的帝王早已不是不得不听他话的幼兽。
“如今国库并不充裕,咱们还是从长计议,能不起兵戈解决此事才是上策。”
没有睡好的萧衍成了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皇叔这话说的也真是搞笑,国库空虚你倒是把你得南征军裁掉点啊?”
萧衍牵着圆圆坐上高台,俯视萧道:“你那南征军,一年到头的军需就吃掉了朕一半的赋税。”
“如今海晏河清,南方更是安定,要这劳什子军队干嘛?”萧衍早就对南征军的规模甚是不满。
他甚至怀疑萧道拿这个做由头,中饱私囊。
“南征军是大楚的后盾,把守着大楚的南大门,怎可随意裁军?”强装的柔和散尽,萧道眼中开始有了凌厉。
“老臣说句不合时宜的话,当时人少,具体情形都尚未可知。”
“娘娘如今也好端端坐在这里,而东凌却成为了刀下亡魂,谁是谁非怎可听人一面之词。”
“皇叔的意思是,朕的皇后非要出点什么事情才如了你的意?”
“还是说,朕的皇后拿自己的清誉构陷东凌?”萧衍一下被气笑了,觉得萧道的脑回路简直不可理喻。
面向王博挥了挥手,萧衍焦躁地揉着自己的眉心。
王博面向各方再次恭谨弯腰,但姿态放的并不低:“那日陛下让臣护住皇后娘娘,娘娘献舞结束便去换衣服,臣便等候在一旁。”
“恍然间,二皇子醉醺醺的走到御花园,见到皇后娘娘便要抱。”
“皇后娘娘挣脱之后先是一顿斥责,但那二皇子拿着两国邦交来威胁娘娘。”
“皇叔,你听听,你听听那混账做了什么?”听到这里,萧衍盯着萧道开始挥舞手臂。
“为了两国大义,娘娘依然好生劝导,并且制止了臣拔剑的动作。”
“但那二皇子竟然以为我们真的怕他,直接便开始撕扯娘娘的宫装。”更多的细节,王博不能说,在座的也不敢听。
“为救娘娘,臣便一剑了结了他。”一字一顿,王博单膝跪地。
“臣有罪,是臣不够权衡利弊,一心只想护着娘娘,才让两国邦交陷入两难之地。”
“臣妾有罪,先是愧对陛下,如今即将燃起战火,更是愧对百姓。”圆圆从凤座上忙不迭跑了下来跪在地上,一脸倔强,一身傲骨。
“臣妾不想做那祸国妖姬,请陛下废除臣妾皇后之位。”
“若邦交需要,臣妾愿意以死谢罪。”
圆圆并不想战火重燃,她见过生灵涂炭,若非到了不得已之时,她不想旁人也经历她这般苦难。
在她的能力范围内,战火能少一次,便少一次。
咄咄逼人的徐仪和萧道是萧衍内心抵触之人,委屈求全的王博和圆圆是对萧衍真心相待之人。
萧衍疯魔似的走下高台,脸上青筋已经凸起,眼中滋生出疯狂的血丝。
“母后,要不您废了朕,这个位置您去座?”
瞬间缩短的距离,意图推搡的动作,将徐仪吓的连退数步,最终摔倒在御阶之上,脸色苍白,花容失色。
“哈哈哈。”萧衍留给徐仪的是一个无助的背影和凄厉的笑声,转头直视萧道。
“要不,皇叔你废了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