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刘备起兵讨黄巾,因为实力不济,打了一次大败仗,去幽州投奔师兄公孙瓒,期间有一个渔阳郡雍奴县的少年主动找到他,毛遂自荐,说我还是有些本事的哦,你赶快收留我,让我来帮助你吧。{随}{梦}w{suimeng]}
刘备本来就好客,又正值新败,需要大量补充人员,虽然来人太年轻,口气太大,与年纪不相符,还是很客气地和他见了面,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年少又怎么了?人家敢说大话,最起码有胆量嘛。
谁承想谈来谈去,刘备是越谈越开心,越谈越惊奇,这个小家伙,不但胆儿大,人还蛮精灵咧,论起天下时势,用兵权谋,一套一套的,就是传说中智勇双全的英雄少年啦!
于是刘备把他留在身边,视为心腹,有事没事都喜欢找他聊聊天,谈谈心,认为有这样的奇才相助,肯定能成一番大事。
后来因为曹操屠徐州,刘备出兵帮助陶谦抵御曹操。曹操因为吕布袭取兖州撤兵后,陶谦就给刘备补充兵力,请刘备留下来,并上表推荐他为豫州刺史,让他屯兵小沛,继续帮助徐州。
刘备有地又有兵了,正踌躇满志,那英雄少年却来向刘备辞行了,这让他很意外:“为何要舍我而去?”
少年给出的理由:“家在幽州,还有老母亲在家无人侍候,想回去离母亲近一些,方便照顾啊。”
刘备赶紧道:“我这就让人把令堂接到这里来。”
“这个……”少年摇头道,“两地相距这么远。母亲年岁大了,不便远行,只怕受不了长途车马颠簸。再说,现在兵荒马乱的,路上不太安全。”
这句话把刘备给噎住了,他来徐州,就是因为曹操他爹在徐州路上被人杀了,曹操一怒之下攻打徐州,把徐州好几个县屠杀得鸡犬不留,泗水河都被尸体堵得断流了。这个时候,要拍胸脯说路上平安无事,只怕没人相信。
又试着挽留了几句,无奈人家都不答应,刘备也没办法了,百善孝为先,必须得同意。
于是设宴送行,临别之时,刘备依依不舍,汪汪的泪水不停流,手拉着那少年的手,送君送到大路口:“国让,只恨不能和你共成大事啊。”
国让,就是那少年的字号,姓田,名豫。
田豫虽也有不舍,但还是一狠心,挥一挥手,轻轻地走了,正如他轻轻的来。
也许,在他潜意识里,除了要尽孝,还有另一层意思。
那时在北方的天空下,还是袁绍和公孙瓒两家势力最大,曹操和刘备,分别只是他们手下的附庸力量。
然而,附庸袁绍的曹操打得陶谦毫无还手之力,甚至想退隐山林了,作为公孙瓒附庸的刘备,却反过来投靠陶谦,这算怎么回事?
田豫回到幽州,回归到公孙瓒治下,只是公孙瓒却不像刘备那样能识人用人,明知田豫有权谋,就偏不重用。
后来公孙瓒被袁绍灭了,剩余人马在度辽将军鲜于辅的统领下,不知道该怎么办。田豫就劝鲜于辅投奔曹操,说将来定天下的,肯定是曹操,不要再犹豫了。
曹操倒是觉得田豫有些能力,给他升了好几次官。
北方胡骑入侵代郡,曹操派曹彰出征,征召田豫为相。
魏军进军途中,遭到胡骑的伏击,众军士一时陷入慌乱之中。
曹彰虽然勇武过人,但要论到用计,可比他爹差得太多,除了喝令禁止,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田豫察看地形,占据一处地形稍高处,用车辆在四周结成圆阵,弓弩手在阵中用箭矢杀伤胡骑,其余军士则摇旗呐喊,堵住战车与战车之间的间隙,阻止敌骑冲进车阵。
胡骑久攻不下,于是四散退去,田豫又抓住时机,指挥大军进行追击,大破敌军,从而平定代郡。
曹丕也认可田豫的能力,任命他为护乌丸校尉,与护鲜卑校尉牵招、解俊共同处理对北方鲜卑、乌丸等胡人的外交和军务。
眼下洛阳吃紧,南线的各将领都难敌刘备季汉大军的攻击,曹丕情急之下,暂时顾不上北方事务,也忘了田豫之前和刘备的交情,紧急调动他和牵招前来西线御敌了。
田豫也知道了两年前关羽威震华夏,近期葛良智取雍凉,刘备兵临洛阳的事,心头也有些懵,看来,当年看错了?
不过,既然曹操和曹丕对自己还不错,自己当年又主动离开了刘备,那就别管他们了,我只管保住边疆就行,至于谁最后得天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然而,曹丕不让他置身事外,把他调过来了。
田豫和牵招一到壶关,立即就知晓轲比能利诱步度根的消息,紧急和梁习商量对策。
“你们来得正好。”梁习看了一眼田豫和牵招二人,打心里感到惊奇,步度根和轲比能先后来到并州,这护乌丸和护鲜卑的俩校尉也跟着赶过来了,还真是冤家无处不相逢啊。
这轲比能难道心智失常,不会趁虚攻袭幽州,偏要来我的并州凑热闹?
田豫倒是长出一口气,说实话,他还没完全做好和刘备方面打仗的心理准备,既然鲜卑胡骑都来了,先解决他们的问题再说吧,那正是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那步度根答应了轲比能?现在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田豫先问清敌情。
梁习皱眉道:“他本来是来投奔的,跟随我来到上党阻击蜀军,后来轲比能跟着来到雁门北,派人前来利诱他。他把情况告诉了我,表示真心归顺,后来又突然说不掺与我们汉人之间的事,要退到塞外去,可是今天,他竟然又再次说愿意帮助我们攻打蜀军了。”
田豫也眉头紧锁:“这么短的时间内多次反复,其中必有隐情啊。”
梁习深以为然:“我看那步度根言辞闪烁,目光游离不定,必定心中迟疑不决,在此紧急关头,他的话不可靠。我有些担心,他甚至可能已经和轲比能暗中达成协议,所谓愿意助我们攻打蜀军,说不定就是促使我们早些和蜀军打起来吧。”
田豫又问:“那请问蜀军那边有什么动静?”
梁习道:“他们见我们有这么多胡骑相助,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哦,也不是没动静,刚才接报,说是今天张飞也从长安赶过来了。”
田豫心里暗自一呵呵,还真遇上老熟人了。
“现在不能和蜀军开战,让外胡趁机渔利,残害我中原百姓。”田豫把大义之语说在前面。
“可是我的人马都被他们耗在这里了!现在轲比能已经进入雁门郡,那里的匈奴、乌丸和鲜卑胡人,都已骚动不安,我却没空回去治理!”梁习猛然提高了嗓门,几乎是咬牙切齿了,“这该死的蜀寇,中原未定,偏要先来这边郡骚乱,让外胡趁机渔利。我这并州,匈奴、乌丸、鲜卑各胡人众多,汉胡杂居,本就动乱难治,他们却不顾大局。哪里是什么以国家为重,纯粹就是不顾国家安危,谋取个人利益!”
这罪名扣得好大啊,田豫和牵招都不由身子一弹,不过,从目前造成的实际局面来看,梁习这样说,也不无道理。
良久,田豫才试探着小声对梁习道:“既然敌人没有动作,也许,他们就是顾虑到这一点?”
“他们能这么想?那我要谢天谢地了!”梁习嗓门更大了,“他们要是能这么想,就应该立即退兵,让我有空去抵御柯比能。要是没有他们来,步度根完全置于我们庇护之下,也不会去受柯比能利诱。他们之间有仇!”
“要不,我们派个人去他们那边试探一下,看他们能不能以国家安危为重,先行退兵?”虽然明知道不可能,田豫还是小声提出了个建议。
“跟他们谈判?”梁习摇摇头,“他们要是愿退兵,早就退了。”
田豫觉得必须去:“试一下总无妨嘛。他们打着光复汉室的口号,如果让外胡趁机侵入中原,也必定会被天下会唾骂。我想,刘备也不愿意担这个罪名吧。”
刘备?他真会这样想吗?梁习迟疑了一下,突然又想起什么,情不自禁地指着田豫脱口而出:“你们……”幸好及时止住了。
“那你去和他们谈谈试试吧。”梁习觉得田豫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这算不算私自通敌啊?既然他田豫和刘备有旧,就让他田豫去好了。
田豫知道刚才那声“你们”是什么意思,索性也挑明了:“我去不合适。我曾在刘备手下谋事,去了容易惹上通敌嫌疑。”
梁习这才想起曹丕真是有些晕头了,怎么派田豫来呢?
他想起来了,忙对牵招道:“你才是护鲜卑校尉啊。这柯比能和步度根都是鲜卑人。这关系到他们的事,应该由你去最合适。”
牵招此前一直没说话,只是脑袋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梁习,一会儿看看田豫,也听清了他们刚才说话的意思,这时也忙摇头道:“我去不合适。我觉得,还是我先去找步度根谈谈吧,如果能让他坚定跟随我们的决心,那柯比能那边就好解决了。”
哼,我不会告诉你们,其实当年刘备在徐州兵败投奔袁绍时,我和他曾经倾心相交,只是时间较短,又碍于袁绍的猜疑不便公开,没几个人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