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慧到夏霁家的这段路并不远，却感觉像走了几个世纪。
车内安静了许久。
荣叔透过后视镜，看到了两人紧握着的双手，嘴角露出会心的笑容。
“虾米。”荣叔说，“从大明星那出来后，就一直有人跟着我们。我绕几条街了，都没甩掉。”
荣叔是个经验老道的司机，面对这种小场面一点也不慌：“我到前面商场悄悄把你俩放下，你们在里边逛一会，我把人引开后回来接你们。”
夏霁往后看了一眼，就说怎么还没到家。
江凌也跟着看了过来：“应该是安慧的私生饭。”
“荣叔。”夏霁稍微想了一下说，“去沁夏庭。”
听到这话，江凌和荣叔同时愣了一下。
荣叔先反应过来：“好的。”
夏霁安静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江凌看着他家小朋友，神色中带着几分未褪去的惊讶。
他认识夏霁九年，但对于夏霁的家庭，了解得其实并不多。
只是知道夏霁父母都在国外，再偶尔从詹扬嘴里听到一点，能猜到她不是普通家庭。
但申城里住在江凌家那个区域的，像江家、詹家、赵家，都不是普通家庭，江凌自然就以为夏霁和他们一样。
但沁夏庭，是夏凯复老爷子的住所。
说夏凯复是商界天花板的存在，也毫不夸张，至少是天花板之一。
也就是说，低调得和普通人一样的夏霁，其实是真正的公主。
“你很久没去过沁夏庭了吧？”荣叔语气里带着关怀，“夏先生和夏太太都没回来，今天怎么想到去那儿？”
夏霁神色是有些黯淡的，语气也有些低沉：“就是突然想去拿些东西。”
她散发出来的感觉，莫名让江凌有点心疼。
两人的手还在十指相扣着。
“虾米。”
夏霁看了过来：“嗯？”
江凌问：“是累了吗？”
夏霁与江凌对视了一会。
这一次她眼神没有任何闪躲，脸也没有红，心也没有狂跳，很平静，也很认真。
她的眼里就只有江凌。
然后，她眼眸微弯，嘴角微翘，说：“江学长，十五岁那年，能遇到你，真好。”
高中的美好都是真实存在过的，那是她人生中最珍贵的三年。
不管以后的结局如何，江凌的出现，都是上天给她最好的一件礼物。
遇到过，就很好。
*
沁夏庭。
这里是私人住所，寻常车辆进不来。访客需要提前预约，得到许可后才能进来。
夏霁和江凌的身份是这里的常住人口，就算不常来，但身份信息一直在信息库里，所以他们进来得很顺利。
后面跟踪的车辆是没法进来的，若在外面蹲守，很快就会有安保人员上去驱赶。所以，私生饭再怎么牛皮糖，也没办法在这里撒野。
“虾米。”荣叔提醒说，“既然你都来了，是不是要去看下夏老先生，不然他怕是会不高兴。”
“嗯，我知道。”夏霁低着头，垂着眸，“一会你把江学长送到家里休息一会。我这边好了后，会打电话给你，你再来接我。”
夏霁家和老爷子家，虽然都在沁夏庭，但是是两栋不同的楼，因为里面太大了，楼与楼之间，都要开车来接。
江凌笑得很礼貌：“虾米，我陪你一起去拜访夏老先生吧。”
夏霁摇了摇头，笑容有些僵硬，不似平日里自然：“今天来得突然，没给爷爷准备礼物，穿得也太休闲了。下次我们准备好了，再正式来。”
初次见长辈确实应该更正式一些。
只是江凌不太了解夏霁此刻的反应。
明明都是回家，为什么夏霁回自己别墅和回到这，给他感觉却是千差万别。
他只知道自己每次去见爷爷时，都是轻松和欢快的，不会有什么顾虑，更不会有夏霁的这分不自然。
到了地点，夏霁一人下车，往那豪宅走去。
“江先生。”荣叔说，“我先送你去虾米家，虾米从小到大的照片和作品，都收在里边，你可以看看。
“虾米这孩子，从小画画就特别好，几乎每个老师都夸过她天赋异禀，你看她小时候画的画就知道了。人也乖巧得很，我就没见过这么乖的孩子。”
夏霁的背影，站在偌大的宅子前，显得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落寞。
江凌心里那股莫名的感伤，又开始在隐隐作痛。
也不知哪里来的直觉，他就感觉，夏霁好像不喜欢这。
“荣叔。”江凌说，“我们就在附近等着，一会和虾米一起过去。”
荣叔脸色微变，声音也轻了些：“可能要比较久。”
“没事。”江凌说，“我愿意等。”
车子停在附近，江凌看到夏霁站在那栋豪宅前，对着可视门铃说了几句话后，就一直在门口等着。
这一幕荣叔也看到了，他又对江凌说：“江先生，我还是先送你过去吧。”
江凌目光一直看着前方：“我想陪着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夏霁依旧站在那里等着。
许是怕江凌等得无聊，荣叔聊起天来：“听过无数次你的名字，这次总算是见到本人了，虾米还是第一次带男生回家，但是是你，就不意外了。”
江凌问：“虾米提到过我？”
“是啊。”荣叔应道，“尤其是读高中的那几年，每次回羊城说得最多的就是你。很明显，她去申城读书后，开朗了不少，尤其每次提到你时都笑容满面的。
“沁夏庭的住户管理系统，只有老爷子和两位夏先生才能管理。虾米叫夏先生把你的信息入录系统时，脸红得就像煮熟的虾米一样。
“信息录好后，老爷子问夏先生江凌是谁，夏先生说是女婿时，被虾米听到了，她害羞地闷被子里，两小时都没出来。
“这事是太太和我们讲的，我们当时都笑得不行。”
江凌脑子里已经有那画面了，嘴角忍不住上翘起来。
“只是。”荣叔又说，“后来虾米就不提你了。
“听说是有个叫赵燃的，但虾米回羊城的这两年，赵燃也没来过，虾米也没让他来。我和袁静都没看出来，他们感情有多好，感觉都不像在谈恋爱。
“他俩分手后，太太还特意打电话回来，让我们放鞭炮庆祝一下。”
说到了这，荣叔也就没再多说了。
江凌记得夏霁说过，是在她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叫夏先生把他名字加入这系统的。
夏先生说他是女婿时，夏霁只是害羞却没有反驳。
所以，有没有可能，在那时夏霁并没有把他当成哥哥？
所谓的像哥哥一样，有没有可能，只是女孩害羞时的一种掩饰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