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凌苑围墙西南的角塔上,指挥投石炮射击的孟谷丰等人,见张涯如此冲入战阵,一时间紧张万分,纷纷高声大喊起来。
“少东家!远离、远离!”
“少东家!离远点,用弓箭。”
……
孟谷丰更是迅速爬下木梯,急速跑去前院会客大厅。
南侧正门防御塔上的王安石,见张涯如此生猛,顿时眼晕的厉害。
然则,他想到了什么,脑门瞬间冒出汗珠子,拿起纸筒制作的简易喇叭,冲着张涯大喊大叫。
“张远之!你切莫逞强,远离战阵、远离战阵……”
然则,被恼怒、热血冲昏了头脑,张涯什么也听不见。
借助马速、暴虐的切开一具人体,他急速圈马回返,冲着三个背靠背的党项人,横刀再次冲击下去。
与此同时,阳凌苑会客大厅。
听到了孟谷丰的报告,卢雪静骤然起身,急切说道:“郎君回来了,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开门啊,让郎君回家!”
“这个儿,不是呀……”
孟谷丰呼噜呼噜头发,语无伦次的说道,“少东家,正在骑马斩杀敌军……还有,开门的命令,少东家也没说啥……”
卢雪静顿时花容失色,转身就去拿弓箭。
“静儿!莫慌、莫慌!”
急速拦住卢雪静,白无垢心中有些黯然,但却是淡淡说道,“你们都不要慌张。远之做事,极其有分寸……”
“白师父说得对!七姐儿不要慌!”
祝丽莎急速走来,紧紧拉住卢雪静,“郎君智勇双全、算无遗策,苑外还有猛将精兵,他们都是没什么危险的。”
……
什么算无遗策,张涯就是昏了头。
背负着他骑战数轮,砍杀了十多个党项士卒,战马‘嘉陵’的体力急速衰减,毕竟它高强度驰骋了一天,
钢刀入骨,血雾喷溅。
各种味道杂陈之中,张涯也渐渐清醒下来。
越过一具党项尸体,‘嘉陵’突然一个腿软,他暗中咒骂自个一句,急忙圈马远离敌军,旋即收起长刀。
拿出新蚂蝗弓、三棱破甲重箭,张涯催着‘嘉陵’慢慢移动,配合着‘黑枪’的冲击,进行远距离狙杀。
在目标甚多的乱阵间,几乎是箭无虚发,犹如一座移动火力支援平台,杀人的效率,比披头散发的‘猛将兄’还要强上数倍。
不过,‘猛将兄’却冲破了敌阵,将敌军指挥官斩落马下。剩余的党项士卒开始溃败,纷纷做鸟兽散。
一刻钟后,张涯射杀了六十多人,箭囊也空空如也。
他抬眼看去,‘猛将兄’带着二十余位骑士,继续追杀残敌。张涯并未拦阻,而是唤回‘黑枪’,来到阳凌苑南门。
瞅了瞅披头散发的王安石,张涯拱手笑道:“介甫兄!你们守护了鄙宅,多谢多谢了……没啥危险,开门吧。”
“嗬嗬……你这个张远之,竟敢如此冲阵……真是惊煞愚兄了。”喉咙中挤出些笑声,王安石的语气有些颤抖。
轻轻跳下马背,张涯叹息说道,“好了,好了!废话少说。赶紧开门,请点伤亡,还有一大堆事儿……”
想到了伤亡,他就心塞的厉害。
被党项人如此突袭,都堵到了家门口。
虽有‘猛将兄’和二十多位精锐骑卒,恰逢其会拦阻斩杀了党项军卒,让阳凌苑的损失降低到最小。
然则,缺乏防御的利民塬、农场场部那里,天知道被糟蹋成什么样子,况且北侧塬地的农户,也不知有多少罹难的。
阳凌苑的东门、西门依旧封闭,只有南门绞起了十几根‘横梁’。
这些‘横梁’钢筋混凝土制作,二十五厘米见方、三米多长,重量虽不算太大,但防御力很强,御敌时从防御塔顶落下。
张涯牵马进入大门,众人纷纷涌上来,七嘴八舌的嘘寒问暖。
“诸位、诸位!都安静些……远之万谢!”
张涯抱拳一圈,旋即吩咐道,“介甫兄!打扫战场之事,让丰哥他们料理,你赶紧回利民塬看看。”
王安石见危险消弭,神色骤然放松下来。
抗拒着疲惫,他微笑说道:“远之莫急!工坊人员、部分场户都在阳凌苑中,其他人疏散到南侧塬地,人员伤亡应该不多。”
“房屋、财产呢?北侧塬地的农户,留宿的场户呢……”张涯没有丝毫的高兴,指着北方沉声说道。
“这个儿!”王安石微怔,旋即说道,“对对对!我们这就回。”
……
一个时辰后,‘猛将兄’率军返回。听到了报告,洗去血污的张涯,匆匆换上新衣衫,亲自出南门迎接。
“阳凌张涯、张远之,见过诸位勇士。”
张涯遥遥拱手,恭敬地说道,“大将军勇武无匹,诸位舍生忘死,让鄙宅免遭兵灾……远之在此谢过。”
“鄙人狄青,见过张国子!”
飞身跳下战马,‘猛将兄’撩开散发,恭敬还礼道,“狄青当不得如此称赞,张国子才是智勇双全之人……”
轰!
听到了这个大名鼎鼎的名字,见到了这张英俊异常、带着刺字的面容,张涯脑海中瞬间嗡嗡起来。
狄青!宋朝的万人敌!
张涯深呼了数口气,让心绪淡定下来。
“狄将军!琐事繁杂,失礼之处,莫怪莫怪!”
再说拱手一礼,他淡定说道,“请将军入宅歇息,事后我们再详谈……鄙处有医者数人,可为勇士们治伤。”
如此两军对战,哪能没有伤亡。狄青率领的精锐骑卒亦有折损,剩下的也大多有轻伤在身。
见张涯如此开篇,狄青顿时心生好感。
“鄙人诚惶诚恐,但听张国子吩咐。”
见狄青的姿态甚低,张涯顿时有些无言。
他暗叹一声,挥手召来江碧尘。
“碧尘!你带着姐妹们,带将军和各位勇士去沐浴歇息……”
事无巨细,张涯吩咐道,“有伤在身的士卒,就请几位师父出手,酒精、药物均不能吝啬。至于战马事宜,让丰哥他们署理。”
……
夜幕降临。
驱赶着在山林中缴获的战马,徐平山、鲁仲林二人安全归来。不久之后,王安石带着人,挑灯前来阳凌苑。
“远之!利民塬没啥损伤……”
狠狠地捶着桌面,王安石愤懑说道,“但北侧塬地、距离山林最近的开荒处,三十七家场户,被屠戮一空!”
“什么?三十七户!可有人员生还?”张涯瞬间站起来。
“没有!男女都没了!”
王安石摇摇头,叹息道,“不过,农场开荒时节,我们为了保护孩童……他们的子女都在延川寨中。”
“麻痹滴!狗日的李元昊!咱们走着瞧。”
张涯瞬间暴跳如雷,脑门上的青筋直突突,将桌面捶的咚咚响,“劳资要拧了你们的狗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