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年伊始,也就是范仲淹离开后。为了阳凌苑各项事宜的顺畅运行,张涯正式确定下几个重要职位。
徐平山任职院事总监,负责阳凌苑的迎来送往,并兼领农耕事宜。孟谷丰任职牧马总监,负责马匹繁育;徐五担任特种养殖总监,半野生牧养羚羊群。
至于薪水,全都上调一级。
徐平山得到报告后,当即出门迎接。略加寒暄,他笑着问道:“韩员外乃是贵客,远道而来不知有甚大事?”
对徐平山的‘总监’名称,韩莲诚虽感到很陌生,但也清楚其中的含义。他扭头看了看老者,老者微微颔首。
轻轻点点头,韩莲诚拱手道:“徐总监!数载前,张国子赐下调料、养鱼之术,某等受益良多……今日特来感谢。”
跟随张涯好几年了,徐平山见过各种大员,眼界开阔了很多,思维更是提升了一大截,接人待物、游刃有余。
韩莲诚带这么多礼物登门,岂能只是为了单纯的感谢。毕竟,几年前的交易,也是张涯的立身之基。
徐平山并不点破,微笑还礼道:“韩员外客气了!少东家并不在苑中……但请贵客移步大厅,暂且歇息一二。”
“也好!多谢徐总监。”韩莲诚神色更加恭敬。
……
张涯的确不在苑中,趁着这段春耕忙碌前的空暇,他带着祝丽莎、卢雪静,再次乘‘游船’出钓小水库。
得到消息后,他甚是惊异。卖给韩莲诚调料配方,并附赠养鱼、做鱼之法,已是四、五年前的事!
身材、相貌越发出挑的祝丽莎,脸上浮出淡淡的激动之色。
这么长时间过去,这么多事务的历练,足够让懵懵懂懂的少女,成长为精明干练的‘内宅总监’。
“韩员外前来,必定有所求。”
温顺的抱着张涯胳膊,祝丽莎轻启贝齿说道,“他是郎君和奴家的故人,看在往昔的情分上,望郎君斟酌一二。”
和祝丽莎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张涯怎能不理解她的潜台词。小妮子有些伤感了,当初韩莲诚购得调料,也是间接帮了她一把。
毕竟那时候,他一穷二白。
若没有这场大额交易,他站稳脚跟也非易事。
轻车熟路拥二美入怀,张涯轻笑说道:“丽莎!说何等话了……韩莲诚若想要什么,我必当优惠良多!”
……
交通靠走、通讯靠吼的年代,相距数百上千里的人,见上一面大多就是永别,能见第二面是非常幸运之事。
见到身体略有发福、鬓角开始斑白的韩莲诚,张涯一时间感慨万千,客套寒暄之后,吩咐后厨制备酒席。
看着身材高大、丰神俊朗、气度非凡的张涯,韩莲诚更是感觉犹如梦境,好半晌才平复心绪。
至于老者,韩莲诚的六叔,更是闭口不言。他微闭双眼,伸手拉扯韩莲诚,示意韩莲诚赶紧说话。
“张国子!鄙人再次拜谢。此番前来,特奉送白叠子之籽百斤……”
再次深躬到底,韩莲诚赔笑说道,“听闻张国子特种繁育了数百羚羊,韩某可否购之十几头而返?”
此人想要什么,张涯并未听清楚。听到‘白叠子之籽’这几个字的瞬间,他就开始走神,心跳速度加快。
暗呼一口气,他淡淡问道:“韩员外!因何想起白叠子?”
“去岁之时,鄙人偶遇两位行脚商,称张国子收购此物种子……”韩莲诚眼神一亮,开始详细讲述起来。
听完之后,张涯不胜唏嘘。
怪不得兄弟二人的李姓行脚商,未曾携带棉花种子来阳凌苑,他们中哥哥突然病重身故,弟弟只能带携尸返家,料理哥哥的后事。
“韩员外有心了!此物的种子,价格依旧……”
张涯轻轻点头,旋即问道,“十分抱歉,刚刚略有走神。不知韩员外前来,到底看上了何物?”
“鄙人厚颜了,特求羚羊的种兽!望张国子允可,售卖十几头给韩某……”韩莲诚再次拱手,神色恭敬无比。
投桃报李,人之常情。略加拱手还礼,张涯淡淡笑道:“可!种籽百斤,可换取十头……韩员外!足否?”
“多谢张国子、多谢张国子!”
韩莲诚急忙拜谢,而后声音弱弱道,“张国子!以此算来,羚羊价二十贯。鄙人亦携带来六百贯,这儿、这儿……”
“韩员外!何须拘谨?亦可!一雄配四雌组合,附赠粗糙养育之术。”张涯轻轻摇头说道。
特种养殖、特种养殖!
高鼻羚羊随杀随卖,虽有‘奇异阁’、‘安宁酒楼’两个销售渠道,但其售价甚高,宁州府市场吃不下多少。
羚羊丘依旧是满园。没有充足的市场需求,就没有足够的回报,扩增羚羊丘之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韩莲诚有意大批购买,当然是‘跳楼价格’了。
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韩莲诚来此之前,已经细细打听过了,成年高鼻羚羊的总体售价高达四十余贯!
他携带来的钱财,根据他的推算,也就是十几头羚羊而已。
然则,张涯却减半销售。
可购数量瞬间翻倍!
韩莲诚激动万分,差一点行跪拜大礼。
伸手拦阻之后,张涯笑着说道:“韩员外!除此交割……你若有意,每年可售卖六十头羚羊于你。”
一锤子买卖,哪有‘长期饭票’合适。
韩莲诚就算要自我繁育羚羊,从购买种兽,到扩展种群,最后上市售卖,没有几年光景,肯定是不成的。
何况,韩家位于京兆府长安,市场需求量数倍于宁州府!
时间差上的空缺,张涯岂能不抓住。
再说了,一头二十贯的价格,韩莲诚的毛利润也是如此。
见张涯如此‘大气’,韩莲诚差一点歪倒,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至于他的六叔,更加低眉顺眼,静静坐在一旁,默默不吭声。
酒席、宴请,乏善可陈。
之后,去羚羊丘挑选种兽,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韩莲诚再次拜谢时,张涯身旁的‘黑枪’,蓦然挣开锁链,低声嘶吼着,向东北方戒备前行。
这是‘黑枪’从未有的情绪,张涯顿时紧皱眉头,看了看东北方向。
不是吧!党项人又要冲我来?
略加思索之后,他急速吩咐道:“山哥!迅速通知下去,紫霞观、阳凌苑、利民塬……紧急戒备!”
早知‘黑枪’神奇无比,徐平山更不敢怠慢,急匆匆跑开。
韩莲诚不明就里,扭头看看老者。
老者眯起眼睛,试探问道:“张国子!可否是?”
“老丈!此地接近党项人,此番大抵是敌袭……”
张涯略加解说,便催促他们离开,“此地有厢卒转制的场户在,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快快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