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包拯会错意,张涯瞬间失语,微怔片刻后,他轻笑道:“包太守!莫如此!范相公此去后,大事还需你来决断。”
“张远之!张远之!汝又准备搞什么滑头?”包拯皱眉说道。
看起来他依旧未听明白,还沉浸在张涯‘懒惰’的圈子中。
王安石瞬间瞪大眼睛,感觉无法理解包拯的表现;范仲淹亦禁不住摇摇头,瞅着包拯的脸色,捋须挑眉微笑。
“希仁!怎能犯迷糊?”
瞅了瞅张涯,范仲淹淡淡解说起来,“远之所言大事。一则,乃是开山用药,此物官府专营,需汝居中协调……”
“什么?这儿……”包拯顿时呆滞,脸色有些尴尬。
王安石挠挠鬓角,犹豫再三还是没开口说话。否则,他这种火力极大的发言,包拯的尴尬神色将会更深。
不着痕迹的摇摇头,张涯神色如常说道:“范相公所言甚是!大抵就是这些,外加些人力调配……”
子午岭山区修筑道路,除了修建很多桥梁外,遇到竖直的悬崖区、坚硬的山石区,只能用火药开辟道路。
而大量使用这玩意,包拯领头便是及好的安排,科举出身、知府的身份,能抗其这颗‘大炮仗’。
其实王安石也成,只是资历更浅一些,要排在第二位。
至于人力调配,肯定是专业些的凿石匠,没有现代化的凿岩设备,只能用人力徒手开凿炮眼,循序而渐进。
思索半天,包拯颇为忧虑道:“范相公!若如远之所想,此路耗费甚多矣!火药需廉价供应,才能安稳进展下去……”
范仲淹也知道此事不易。
“也罢!老夫着人去腾挪些。”
叹息中说着话,他看向张涯,“远之!此事由你和介甫筹谋,新路规模甚大……精打细算方为上策。”
“范相公!晚生肯定上心,莫怪我等自不量力!其实,此延长线亦是一种尝试,于天下好处多多。介甫兄!你来讲述一二。”张涯淡定笑道。
既然要培养王安石,推他尽快的‘上位’,有些话他来说更好。听到张涯如此说话,王安石十分惊异。
“远之贤弟,你这儿……罢了!你就是位懒货!”
他犹豫一下,叹气说道,“范相公、包太守!火药于边境大战、宁紫延长线而言,都是大材小用,其可大用于蜀地栈道!”
“蜀地栈道?你们这儿,想得有点远。”包拯若有所思。
“乳虎啸谷,锋芒毕露!大善!”
看了看张涯,范仲淹拂须赞叹,“有史以来,出蜀甚难。倘若能开山筑路,必将是千秋伟业……只是,火药产量不足,修筑起来旷日持久。”
张涯脸上挂着笑意,伸手拍拍王安石。
“张远之,你!”
王安石摇摇头,没好气的说,“范相公!火硝之事,远之曾言,可遣龙虎道士,于崇山峻岭处搜寻。”
黑火药配方中,最紧缺的就是硝酸钾。
网络小说中言及的粪田法,称可大规模的提硝。然则张涯认为,这玩意对农田用肥,是个不小的威胁。
温饱都无法普及的时代,这个方式暂缓拿出。如此以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寻找天然硝石矿。
没有全民燃放烟花爆竹的时代,天然硝石的产量虽不高,但供给军事防御,以及个别重要道路的营建,大概还是够用的。
范仲淹入京履行新职位,除了修筑出川道路这个‘小建议’,张涯能给予的‘上任礼物’并不多。
换句话说,他想借范仲淹之手推进的东西,此时并不多。
人家都是拜相之人,自有些本质的坚持,有关大政方针,张涯也影响不了,也没能力提出什么来。
毕竟他对大宋中枢不熟悉,对整个宋朝行政体系,更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不能纸上谈兵、夸夸其谈。
何况,他也不愿过于插手,当然可以见缝插针。
已经越发纯熟的人力三轮车,取五辆赠送给范仲淹一行,以便亮相汴梁、引发人之侧目,用这样的轰动事件,扩大新式道路的影响力
范仲淹走后,张涯继续佛系。
除了巡查小延川水,厘定新土坝的位置以及更正计划,就是继续试验提取橡胶草根的橡胶,以及测试‘橡胶制品’。
转眼便出了正月。
气温渐渐转暖。
在包拯强有力的领导,以及王安石卖力的辅助下,数十位凿石匠人、数百场户劳动力,以及附近农户的力役,分批次进入采石场等工地。
宁紫官道延长线,紧锣密鼓营建起来。加上场户民宅的建造,利民塬、九陵塬、紫霞观等处,都成为了一个大工地。
‘指导’火药开山事宜,张涯也显得更匆忙些。
与此同时,党项李元昊黑着圆脸,行程也匆忙起来,召集‘各种官员’、部族首领,商量有关重大事宜。
‘张涯’这个名字,亦频频出现在他们口中。结合有限的信息,他们争吵了三、五日后,一个认知渐渐清晰起来。
“阳凌张涯,阳凌张涯!很好,很好!这个汉家小郎,便是你们断定,关乎我军不利的关键人物……”
李元昊看着呈报,眼睛微微眯起来,继而阴恻恻说道,“那就组成百位勇士,进入宋境内,砍了他的头颅!”
“百名勇士?皇上,不可!人员太多,宋军密集,不易行动。”
“嗬!那你们就看着办,我要见张涯的头骨!”
……
信息极其匮乏的时代,张涯并不知晓这些。
春分之后,上榆口小水库上,浮冰已经不见踪迹;未利用的梯田、以及旷野上,开始陆续露出绿色。
和他张涯达成首笔大额交易的韩莲诚,领着三十多头毛驴、马车组成的队伍,沿着宁紫路进入九陵塬地。
看着欣欣向荣的一切,韩莲诚摇头感慨不已,回首对位老者言道:“六叔!此处便是张国子的领地,听宁州城人言:皆尤为梦境……”
老者满脸皱纹、须发皆白,已有六十岁开外,但身子骨很是健朗,不用随从的帮助,便麻利地跳下驴背。
“十一哥儿!若是你说的属实……”看着眼前的一幕,老者惊异说道,“阳凌张涯犹如神灵相助,我们此行、必有所获。”
他们谈话之间,来到阳凌苑正门。
古稀之年的杨福树,从事一线劳作,已经力不从心。繁育、种植新小麦过程中,张涯清楚他的贡献,便聘他担任‘门房’,亦算是一种福利。
五年前,张涯料方换得大牲口的事儿,不管是杨福树,还是其他人,都从祝丽莎、刘小乙、钟三牛口中得知些。
听到韩莲诚自报家门,杨福树瞪大眼睛、极为惊异,旋即拱手笑道:“请贵客稍后!老汉这就告知许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