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酒楼刚开业,就损失一员大将,为他人做了嫁衣。
什么有缘?
冠冕堂皇而已,统统都是借口……怡翠楼的‘歌妓’刚到阳凌苑,估摸着高德仁就‘图谋不轨’了。
然则,秦玉莹、齐大娘子皆是自由人。
张涯也无法拦阻,只能就此作罢。
第二天,正式婚礼,流程早已走完。
整个阳凌苑披红挂绿。
徐平山、杨丙生、王春茂等附属户,钟三牛、杨福树、徐五等村民,以及王大林等人皆来观礼,一个个喜气洋洋。
委婉谢绝张涯的帮衬,孟谷丰凭借自个的积蓄,请来了两个鼓乐队,有同行就有比试,锣鼓声热闹非凡。
他的父亲业已谢世,唯有母亲健在,早已被请到阳凌苑居住。对于常月娥这个儿媳,孟母没啥可说的,满脸都是笑容。
常月娥年幼之时就被卖入青楼。
父母亲属皆已不可寻找,她貌似也不愿寻找。利民工坊的十几户人家,在赵树起的号召下,主动充当她的娘家人。
张涯出六十六贯的嫁妆,利民工坊亦对等出之。
灯烛摇曳、婚礼合卺。
马冬梅、江碧尘、杜晓莉等侍女,望着满脸幸福之色的常月娥,再想到于明兰、秦玉莹二人,她们全都羡慕起来。
认为自个年岁已大,马冬梅环视婚礼现场,禁不住黯然神伤。江碧尘却是个泼辣的主,风摆杨柳频频在王安石面前‘路过’。
见到此场景,张涯不由莞尔。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
一时间,他也想开了。
时代如此,爱咋咋滴!她们能入王安石的‘法眼’,就算是地位低下的侍妾,他也会给予嫁妆、顺畅放行。
凝视着张涯的脸颊,祝丽莎偎依过来,低声说道:“郎君!听工坊中的传闻,有匠人中意梅姐……”
“嘛?谁?”张涯有些诧异。
卢雪静在他另一侧,瞬间接过话题,低声说道:“赵二嫂子说了一句,是京城匠人老陈家的,名唤陈双佑的。”
陈双佑?
张涯有些印象。
此人身量较高,年纪轻轻的,手艺就不错。
“罢了、罢了!此乃好事儿!”
他微微摇摇头,淡淡笑道:“你们安排安排,让他们见个面,看是否能对眼?嗯!陈双佑才二十来岁,比梅姐小很多啊!”
“郎君!赵二嫂子言:女大三抱金砖,老陈家也很中意……”软软樱唇贴合在张涯耳边,卢雪静轻笑道。
“成、成、成!你们便安排吧。”
张涯旋即答应下来,心中再次洒然失笑。
看看人家那穿越者,做皇帝、做高官,动不动指挥大军,今灭一国、明屠一城,霸气都能冲出银河系。
再瞅瞅咱。
月老的干活儿,还得赔上嫁妆!
不多时,被江碧尘撩拨个大红脸,王安石着实待不住了,就和高德仁等人告声罪,旋即离开席面,来找张涯。
正式署理农场事月余,且打理的井井有条。
王安石再次意气风发。
无视张涯散发的‘狗粮’,他开门见山说道:“远之贤弟!此婚礼热闹非凡,亦能看出利民工坊日进斗金……”
声音吵杂、听不清楚。
而且王安石的提议,也出乎张涯的意料。
“介甫兄,你说什么?”他顿时微皱双眉,继而确认道,“农场与利民工坊合作,由此扩大推锄的产量?”
“然也!愚兄观之,每日只能出八十余部推锄,此物精巧奇异、农户皆需用之,可宁州附近有十几万户,数年后才可覆盖……”
王安石说得很有道理,但醉翁之意不在酒。
张涯一眼就能看穿。
推锄规模批量生产后,出厂价降至二百一十钱,但亦有五十文的利润空间,每年可创收一千三百贯!
加上小批量产的三轮车,可谓是日进斗金。
若像王安石设想的这样,垄断经营数州的推锄市场,工坊产量扩大一倍,利润也会水涨船高。
但这翻倍的利润,就此落入场户手中。能让他们加快营建新宅,从此站稳脚跟、安居乐业,这可是妥妥的政绩。
然则,王安石的雄心,有些不切实际。
张涯拍拍二美的香肩,让她们暂且离开些。
“介甫兄!此议甚好,但漏洞甚多。”
双手撑着桌面,张涯徐徐说道,“场户们种田是把好手,但与木工活相悖,岂能贸然进驻工坊,需要培训一年半载。”
“况且,推锄乃是新农具,农户口碑建立缓慢,产品再多亦无法售卖。再说了,州府间道路不畅,运输成本过高……”
听完张涯的长篇大论,王安石顿时抓住发髻,脸色急速变幻起来。
未几,他低声说道:“远之、远之!州府传闻,旦日前后,我等农场需再改制五百厢卒……贤弟莫要撒手,定要帮帮愚兄。”
这是几个意思?是帮他搞弄钱的门路,还是……张涯瞬间微愣起来,有些摸不清王安石的路子。
“介甫兄!注重仪表。”
急速搪塞一句,他才试探说道,“关乎工坊之事,我有些粗糙思绪。然则,事关重大,我们之后详谈,可否?”
“贤弟大气,愚兄万谢!”王安石瞬间抱拳。
见他露出如此神色,张涯心中咯噔一下。
张涯急忙说道:“介甫兄莫想岔了!勿论何种工坊,不可公私合营……此工坊亦是新物,可由农场专营之。”
公私合营,说着容易、做起来难!
特别是这个制度不健全、履行不安全的时代,和主官的关系好、自身底子硬,还可能平稳运行几年。
若是情况突变,分分钟被吃干净。
张涯肯定杜绝此情况。
然则,王安石的关注点,显然和张涯不同。
他瞬间有些懵逼:“呃!又是新物件?远之,莫诓骗愚兄?”
张涯微微挑眉,心中顿时平稳。
“你个王介甫,何出此言!”
他歪着头说道,指指煤油灯、铺地瓷砖,“看看这些新物件……若是没有七成把握,我岂能告知于你?”
恃才傲物、极其自我的人,若是恰逢其会,就顺带打击打击。免得他一条道跑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
大名鼎鼎的‘拗相公’,原历史之中,入驻政事堂、就匆忙变法,内容大多靠空想,几乎没有操作性。
而且,为了反对而反对,根本不顾及实际情况。后世有学者言,北宋亡国的缘由之一,就是变法后遗症‘党争’。
于是乎,张涯很关注这位‘大牛’。
热闹、喜庆的婚礼刚过两天。
王安石就颠颠跑来阳凌苑。
仪表甚是精致,神态更为谦逊,但依旧是开门见山:“远之贤弟!时机成熟否?新物件工坊事,可否详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