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战凶危!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这些大道理,张涯都很清楚。作为一名‘咸鱼范’的穿越者,此时遵从范仲淹的提议,离开白豹城是最安全的。
然则,什么都不干预,就这么灰溜溜走人。
他岂能甘心!
不跳脱、不咋呼、不显摆,只是不主动参与军政大事,或者不是为了所谓‘功劳’,频频彰显自个的能力。
但不代表啥也不干。投石炮、爆裂弹组合,张涯给了大军;平衡式抛石机,也假借他人献出来。
对付此时集群冲锋的骑兵,而搞出来的‘火龙车’,他刚验证完其威力,就干脆利索的拿出来。
更不用说其它,什么雪爬犁之类的。所有这一切,不就是为了击败党项,抵御住他们的三板斧,获得稳定的发展环境。
此时遭遇到党项大军。无论如何,他也会动动心思。
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
若一战功成,杀人而诛心,将这些人马全留下来,打断党项元昊的幻想,边境地区必能清净很久。
退一步说,有败而无胜,要据城而守。
这种作战模式,农耕文明怕过谁!
甭管范仲淹的理想主义有多少,但他也是一名有作为官员,从筹谋攻占白豹城开始,就考虑的相当全面。
否则,也不会在任福败兵后,将白豹城牢牢防守住,并趁机营造出一座新城,可容纳上万大军,以及大量军需物资。
夯土厚五米,高八米多,外包青砖、水泥粘接,此时平常的攻城器,根本没法撼动这新式城墙。
何况,城内还有雨水收集系统,能满足短期用水需求。大军围城、断水绝粮,对白豹新城无用。
何况,党项大军也没机会围城。
凝视着张涯,范仲淹说道:“采掘坝基?远之!此想法何处而来。”
“有范相公统领,各位将军奋力,此战我军必胜!”
虚虚实实、搪塞的理由,张涯不假思索,张口就来,“晚生唯有一虑,就是收不住手,斩首太多、俘获太少,采掘山石的苦力便不足……”
“此乃滑头!张远之,老夫胡须很短,不必打理一二。”范仲淹笑道。
这是假称‘溜须’,寇准身上的轶事。
穿越这么久,还一直和官员打交道,张涯岂能不清楚这个典故。然则,他亦笑着拱手,便不再说什么。
人轻言微。
有些建议,不能直接说,否则事倍功半。
范仲淹聚将议事之时,张涯将陈吉海拉到一旁,低声问道:“海兄!城中有多少投石炮,新造火龙车多少?”
“这个?罢了!”
陈吉海皱眉微怔,但还是说道,“反正都是远之的手笔。城墙上有四百架投石炮,至于火龙车,已更名为雷霆万钧,大抵有六十部……”
张涯顿时咂舌。
武装到牙齿了,还就是国家组织力,分工协助的威能!
这还是一座边城的配置,要是他去批量制作,光是召集人手,调集原材料,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雷霆万钧!不如叫万虎齐奔吧。”
欣慰的点点头,张涯笑道,“不过!海兄,这些硝糖火箭,全都合乎规格?可有偷工减料!”
“远之说笑了……边疆如此紧迫,范相公、韩相公坐镇,何人胆敢懈怠。愚兄听闻,所有形制,皆按你的方略。”
听了陈吉海的解说,张涯的底气更足。
回头看看石炯言,此人正满脸带笑。
递出个明了的眼神,张涯淡淡说道:“石叔!去见范相公、诸将军,告知他们万虎齐奔,也就是火龙车,该如何用之,方有最大威能。”
“此议甚好!然则,远之呀,汝太狡诈矣。”
“石叔!这也是你的机会,可在阵前大显身手。”
“好、好、好!袭营、集火,外加围剿,可够?”
“投石炮亦可携上百架,可趁乱轰击党项辎重……哎!若是土坝没有纰漏,此时积蓄数丈深,便可掘坝水攻!”
和大宋官员一样,在张涯的眼中,这些玩意都是鸡肋,党项人的战马才是最好的战利品。
“远之!汝想多了。党项人又不傻,他们岂能在低洼处宿营。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火攻吧,这依旧够他们喝一壶了。”
石炯言和张涯打交道年余,新式词汇亦得到甚多。
皇帝近臣、前带御器械,石炯言亲自现身说法。
取得的效果,绝非张涯出面可比。
毕竟在将领眼中,他就是位聪慧少年,不懂得领兵打仗。
就算这样,将领、幕僚们也议论纷纷,一时间下不定决心,包括范仲淹在内,均皱起了眉头。
“石御带!雷霆,万虎齐奔非同小可,轻车配重箭、还要用上饴糖,每架耗费达六十余贯,这要是力所不及……”
“就是这个理儿,万一出了纰漏,三、四千贯便白扔了。”
和张涯当初的试制不同。
官方正式批量生产的‘火龙车’,为了彰显武器的威风,除了独轮车子是新造的,发射箱外侧,还雕刻出兽纹、刷上大漆。
加上远距离输送到前线,综合成本极具攀升。
综合火力,一气扔完。
三、四千贯一起飞出去,范仲淹都觉得心疼。
何况,他们是第一次用,万一呢,万一没啥用。
后果便不友好了。
石炯言看看众人的反应,不禁想起了张涯的提醒,顿时不着痕迹的摇摇头,对张涯更加佩服起来。
“范相公!诸位!只要得当布置,必能得到好结果。”
他拍拍手,笑着说道,“二月初,我等山谷狙击党项铁骑,用二百多贯的万虎齐奔,便缴获三百多匹战马……”
想让他人听从你的建议。
不能红口白牙、全凭嘴炮,也需摆事实、讲道理。石炯言公布了‘火龙车’的打击效果,张涯独得九十多匹伤马。
以二百多贯成本,换得四千余贯!
一时间,将领、幕僚们有些傻眼。
“诸位!便如此吧。”
范仲淹点点头,轻敲桌面道,“就集火攻击!此物乃是远之所制,知晓它的长处所在……至于袭营,从长计议。”
这一商量不当紧,就是整夜激烈研讨。
翌日中午。
石炯言略加休息后,便去见了张涯。
张涯刚听完讲述,陈吉海匆匆跑来,急道:“远之贤弟!党项使者抵达白豹,范相公让你去观瞻……”
使者?
这是要下战书!不是评书中的节奏嘛?
张涯满头雾水,悄声问道:“海兄!使者来此,倒是何意?”
“愚兄听闻,乃是和谈而来。”
和谈!还有这操作?
张涯顿时微怔,瞬间嗤之以鼻。麻皮滴!带着万余人马前来,还有六千骑兵,这是哪门子的和谈!
“嗬嗬!瞒天过海!海兄,党项有何诚意?”
“听闻,放归了十几位,被扣押的行脚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