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飞龙痒难自抑、又是怒不敢言,只能拿眼睛恶狠狠瞪向磐石姬。
磐石姬却是不以为意笑道:“这些药都是价值连城好东西,用在等闲人身上本尊还舍不得,你有没有觉得很是庆幸?”
人在屋檐下,铁飞龙最终低头:“属下知错了——”
“不要跟本尊自称属下,本尊对自己的属下没这么刻薄!”磐石姬冷笑一声,又是警告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阉狗,以后最好给本尊恭敬、老实一些,不要以为有了血无相,就妄想着能在本尊面前翻起什么风浪来。”
“诺,”
多木进来,正看到这一幕,不由心下有些快活;他笑嘻嘻上前拜道:“属下给圣母请安——”
磐石姬平静问道:“有什么好消息么?”
“有,”多木厌弃地看了一眼铁飞龙。
“铁公子先下去,”磐石姬又是冲侍女道,“让外面伺候的人远一些。”
“诺,”
众人离去,大殿里只剩下孤男寡女,多木却是跪拜在地,丝毫不敢亵渎磐石姬的威严;他眼观鼻、鼻观心,侃侃说道:“属下打听到了白素心女儿的消息,还打听到了一个孩子的下落。”
“什么孩子?”
“圣母忘记了?”多木笑着提醒道,“圣母在武当山上看中了一个美貌少年——”
“混账——”
“啪,”多木立时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谄媚说道,“圣母是想收一个美貌少年做徒弟。”
“他在哪?”磐石姬眼前,不自觉就浮现出李三九那一脸人畜无害的小痞子模样,心下竟是有些思念。
“他一直跟白素心的女儿在一起,已经回到了神女峰。”
磐石姬皱眉道:“什么时候的事?他们什么关系?”
多木道:“他们本身倒是没什么其他关系,就是去年一起在外流浪过;属下昨天不见铁飞龙回来复命,怕他出什么意外,就安排了几个咱们的人装作普通百姓去神女峰打听;这才发现白素心的女儿带着那个孩子,已经回到了神女峰下的家中。”
多木自然不会担心铁飞龙,恰恰相反,他不过是想找些人去捉铁飞龙的小辫子罢了。无意中发现李三九和于柔意的踪迹,这对他来说委实是意外之喜,就乐颠颠跑来表功来了。
“——”磐石姬脸色阴晴不定,她曾为找不到于柔意的下落而沮丧;如今,于柔意大大方方跑回了神女峰,她依旧拿于柔意束手无策。
多木又是不置可否道:“那个孩子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几乎动也不能动,凡事都离不开别人照料。”
“——”磐石姬愣了下,皱眉问道,“多木你想说什么?”
多木试着说道:“属下有个主意,不知道可不可以一试。”
“——”
眼见磐石姬一脸冷肃,多木再不敢卖关子,他老实说道:“属下以为,不如让人顶着圣母的名号,悄悄与那个孩子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他骗出来;这个孩子若是自愿出来,通天师太想来也不好阻拦;咱们若是把他弄到在手里,白素心的女儿与他是患难之交,关系匪浅——”
“你去办,”磐石姬想了想叮嘱道,“咱们不需要骗人,你让人告诉那个孩子,只要他愿意来我青龙会,本尊必然会善待与他。”
“诺,”
…
神女峰下,
李三九正躺在院子里一个箱子上,让于柔意在帮他洗头;小尼姑则是呆在一旁哭哭啼啼。
李三九犹在不依不饶:“小尼姑呀、小尼姑,以后你离我远一些,我是怕了你了。”
于柔意笑着压拢道:“好了、好了,马桶里又没有别人的尿,就是喝两口有什么打紧?”
李三九没好气道:“姐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在马桶里洗洗头还觉着不够,还要拿喝尿的话来挤兑人。”
“对不起、对不起——”小尼姑哭的稀里哗啦,自责不已。
李三九无奈道:“你不要哭了,我都说了没有怪你,我不过是不让你照顾了而已——”
白素心回来时,正看到这一幕,不由黑着脸道:“一个残废还这么大脾气,当真以为别人稀罕照顾你么?”
“——”
小尼姑哽咽劝道:“白姨不要说他,是我犯了错——”
于柔意也是不耐烦道:“娘,你不要添乱好不好——”
“谁稀罕说他,”白素心帮着小尼姑抹了把泪,压住怒气道,“敏儿好心来照顾他,纵然有些过错,他也该包容;他这么不知好歹,敏儿何必再迁就与他?”
小尼姑则是舍了白素心,挤在李三九身边道:“我师父让我照顾他,我就要照顾他。”
“——”白素心面子上挂不住,只能对李三九道,“这次我不与你计较,下次再敢惹得敏儿哭泣,别怪我把你轰出去。”
“——”李三九咬了咬嘴唇,眼角有泪珠滚动。
他原来没脸没皮、爱吵爱闹,因为他可以到处躲避、宣泄;现在不行,他为许多人带来麻烦的同时,他也体会到了每个人的难处。
他不能跟于柔意吵,因为于柔意照顾他最多,于柔意一个大姑娘家把他带回家、侍候他吃喝拉撒,背负了太多难处;他不能跟白素心吵,也是因为不想于柔意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李三九根本没有可以宣泄的地方,他即便被小尼姑弄到马桶里抱怨两句,依旧会惹来别人的驱逐、和羞辱。
寄人篱下的人可怜,寄人篱下又没有能力逃脱的人更可怜。李三九本在高高在上的云端,当他失去行动能力时,他觉得的那是谷底;那不是——
当他被人毒死的时候,他有一种解脱感,这证明即便是那个时候他早已不堪重负。
被何太清救活之后,他知道自己有了康复的希望,对人生又多了盼头;他面对的却是更加不堪背负的屈辱。
看到李三九无声落泪,于柔意也是心下思畴:莫非我真的做错了么?我不能照顾好他,当初干嘛要自作主张带他回来?我有什么权利抢走别人的丈夫……
许多原本不曾出现过的问题,都雪花般闪现在于柔意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