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匠虚心道:“在下想问,大师可曾说过唐六少爷五劳七伤,又是凭借什么下的结论?”
梦遗冷道:“你想救唐六少爷?”
老医匠道:“六少奶奶曾请求在下为小六少爷诊治过,老夫把脉得出的结论是寒邪入骨,开了几具汤药,似乎效果并不是太好;听闻大师别有见地,在下求知心切,这才忍不住弄醒大师求教。”
梦遗和尚与唐门有血海深仇,听闻老医匠的话,更是愤慨:“你这老匹夫,刚刚给老衲诊治,说什么按着兽医治病的标准;现在又是为了问一个问题,不顾老衲死活;难道唐门的少爷是人,老衲的生命、尊严,在你眼里就如此的不值一提么?”
“——”老医匠理亏,又有求于人,只能唯唯诺诺。
梦遗出了些气,又是冷笑:“你想救唐六少爷,无非就是想讨好唐门、挣取巨额酬劳;老衲奉劝你,还是提早死了那份心,唐六少爷早已病入膏肓,大罗神仙也束手无策;若是吃你几具汤药一命呜呼,你会是什么下场,无需老衲多说。”
“——”老医匠抹了一把冷汗,这才恭敬一礼,退作一旁。
梦遗又是看向李三九,神色复杂道:“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小猴子,坏了老衲的好事,不在唐门里当你的上门女婿,还来救老衲做什么?”
李三九道:“大师冤枉我了,我可不稀罕给人家当什么上门女婿,只是看不惯你一个出家人,一把年纪还打人家小姑娘主意罢了;至于我为什么要救你,那同样还是因为我古道热肠。”
“你倒是会当烂好人,”梦遗和尚没好气骂了句,又是奇怪道,“唐门的人正值骑虎难下,怎么舍得把你放了?”
李三九一板正经、大言不惭道:“人家看我不愿意给他们当姑爷,就把我恭恭敬敬礼送出来了,有什么好奇怪?”
“——”梦遗和尚古怪看来,很是难以置信。
“噗呲,”于柔意失笑道,“明明是唐二小姐一见要嫁给他,吓得上了吊,大师不要信他胡说八道。”
梦遗和尚听了,不由也是“哈哈”大笑:“你个小猴子,原来是人家死了闺女,把你给赶出来;哈哈哈——”
“谁家的闺女死了,让梦遗大师你笑成这个样子?”一个爽朗的女声传来,梦遗像是瞬间被人捏住了嗓子,笑声戛然而止。
“唐二小姐——”李三九、于柔意皆是难以置信看向来人。
来人正是唐大少爷、唐羚兄妹二人。
唐羚一愣,立即又起了捉弄人的心思,上前道了一个万福,幽怨说道:“公子打赢了比武招亲,即是奴家的夫婿无疑,这么一走了之,置奴家名节、清白于不顾?莫非是公子认为奴家姿色平庸,配不上公子?”
“——”唐羚半是嗔怪、半是撒娇的神态举止,让不谙男女之事的李三九很是不知所措,尴尬挠头不知如何答复。
唐大少爷也是头大如斗,偏偏还不好出言指正,只有尴尬陪笑道:“我三妹最爱胡闹,今天发生的事,也是她与大家开的一个玩笑;妹婿千万不要有所误会,还请与唐某早些回去,共商后续。”
唐大少爷怕生出变故,有意含糊其辞,众人又哪里知道面前这位就是他的三妹?
“回去吧!九哥——”唐大少爷伸手来请时,李三九尚在迷茫之中,对唐门心向往之的洪小七,不由小声撺掇。
“——”李三九悄无声息给了洪小七一下,只能跟随出门。
唐大老爷府上,迟了一个多时辰的午餐终于开席。
席间,唐大老爷如一个慈祥长辈,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小辈们谦虚有礼、曲意迎合,让三人都有宾至如归的感受。
客院
“娶了媳妇就有家了,”李三九喃喃自语,重复着唐大少爷的话。
“你不会是——”
“是,”李三九点头,“男子汉大丈夫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
“——”
李三九认真道:“所以,我不光要娶,还要做足礼节、大操大办,让新娘子不留遗憾才是。”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懂事了?”于柔意奇怪道。
“这叫诚信,是为人立世的根本;”李三九侃侃说道,“我打败了梦遗和尚,大家认定我赢了比武招亲;虽然没有书面上的约定,唐二小姐是我的未婚妻子,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我若是一味逃避,或者马虎对待,那都是有失诚信的行为;同样,我爹爹娘亲相敬如宾,这是两个人都认真对待婚姻的结果;我若想唐二小姐将来好好待我,我总要先对她珍而重之。”
“好一个珍而重之,”于柔意酸溜溜道,“姐姐对你几次三番相救,也不见你珍而重之。”
“如何没珍重?”李三九翻白眼道,“原来每次我偷来东西,姐姐哪次不是捡最好的吃?姐姐也屡次殴打与我,可见我用火对付过你?”
于柔意听了,心下了然,嘴上还是不服气道:“你是怕遭受更猛烈的打击罢了!”
李三九整整衣冠:“姐姐如何说都行,小九贵人事忙,可没有时间跟你争论。”
于柔意奇怪道:“你去哪里?”
李三九正经道:“我去外面看看,哪里能买处宅院,我李家四代单传,我总不能做人家的上门女婿。”
“——”
…
唐羚打趣道:“爹爹,你似乎对这个新女婿很是满意,自打你见了他之后,一直都笑得合不拢嘴。”
“有么?”唐大老爷故意板脸道,“你这个丫头,哪有你这般说自己父亲的。”
“——”唐羚吐吐舌头,不再争辩。
唐大老爷问长子道:“这李公子当真是个孤儿?”
“是,他是这么说。”
“为父看他举止修养,很是不凡,即便是许多大户人家的公子,只怕也难以与其相比,这样的一个孩子怎么会是一个孤儿呢?”唐大老爷犹疑道:“你看了他与南宫雄的比斗,可看出了他的武学渊源?”
唐大少爷摇头道:“他能打败南宫雄,主要是靠着一双嘴皮子,并没有透露出太多正统的武功路数;孩儿眼拙,只看出他功夫里有玉环步、鸳鸯脚的影子,这两样功夫在江湖上广为流传,并不能因此判断出他的师承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