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虚云沉声道,“圆通,你现在送他们三个离开,老道去会会赵克平。”
“师伯——”
虚云摇头笑道:“你还怕赵克平与师伯动粗不成?”
与赵家针锋相对,即便能强留赵克平一晚,武当与赵家的关系也必然恶化,甚至还会影响武当在江湖中的声誉。
虚云用长辈的身份盛情挽留赵克平,赵克平若还是执意要走的话,就是不给虚云面子;武当后辈们一个“忍不住”与其打起来,玉虚宫怎么也不算输了道理。
“那师侄去了,”在自己的地盘上,圆通虽不知道虚云打算用何种方法来解决争端,也决不担心虚云会出什么意外。
虚云颔首作别,圆通带着三人,也没有举火把,摸黑下武当山而去。
刚刚下到山脚,不及分别,便又听到熙熙攘攘的噪杂声,显然是大队人马接近;圆通不明所以,忙是拉住李三九和洪小七退到一边。
很快,黑牙牙一大队骑士骑马冲来,为首一个人居高临下,扬鞭问道:“敢问此处可是去玉虚宫的道路?”
圆通反问道:“尊驾何人?要去玉虚宫作什么?”
“格老子的,大爷问你路,你直说就是;罗里吧嗦,活腻歪了不成?”圆通一袭黑袍,黑暗之中那人也看不出样式,说着话抬手就是一鞭抽来。
圆通不闪不避,“锵啷”一声拔出真武剑,将马鞭斩作两断;愤怒喝道:“哪里来的狂徒,竟敢跑到武当山来撒野?”
他这一拔剑,后来人均是吓了一跳,纷纷拔刀围上来,打算襄助同伴。
眼见一场争斗在所难免,一个甚是粗犷的声音传来:“可是蔡道长当面?”
圆通显然听出来人声音,试着问道:“来人可是唐二——”
“不、不、不,我虽然姓唐,但是一点都不二。”伴随着话音,一个五十多岁、中等身材,但甚是壮硕的老汉走上前来。
他背负右臂,左手按住腰间刀柄,说道:“唐策有十余年不曾出蜀地,蔡道长还能记得在下的声音,让唐策好生欣慰。”
“彼此、彼此,”圆通拱手笑道,“唐兄远来,本该由圆通亲自接引上山,只是眼下有些事在下不得不先亲自去处理一下;望唐兄且到山上歇息,圆通稍候来向唐兄请罪。”
“不敢,”唐策又是问道:“请问道长,我家老三可在这里?”
“在的、在的,”圆通点头道,“还有一个叫唐博的青年,也在山上。”
“多谢了——”唐策说完,负手上山去了。
…
“这人还真是没有礼貌,”李三九眼见圆通礼数周全,而唐策丝毫没有回应,不由不忿嘟嚷道。
“他不是没有礼貌,他只是少了一只手不方便行礼,又不甘于向别人低头罢了。”
“——”
圆通又是想到什么,劝洪小七道:“小七,你也不要自暴自弃;像这位唐二先生,早年失去右手,比起你只少了一根手指还要不幸;可是唐二先生发奋图强,他在武学上取得的造诣,依旧能让许多手脚齐全的人都望尘莫及。”
洪小七问道:“那他比师伯如何?”
圆通摇了摇头,叹气道:“师伯比不了他,甚至在咱们武当,师伯这一代人里,还没有哪个可以与他相比拟。”
洪小七跪地道,“师伯,你可不可以跟他说说,让他教我功夫。”
“唉——”圆通叹了一口气,拉起洪小七道,“若是可行,不用你说,师伯也早就想到了;唐门是世家,功夫非唐姓不传——这是唐门坚持了一千年的规矩,从来没有过破例;你让师伯怎么好向人开口?”
“……”
圆通把三人送上官道,好一番叮咛,这才放三人离去。
三人一路向东,于柔意打定了主意,要带李三九和洪小七回神女峰;走出不远,闷闷不乐的洪小七突然站定不走了。
于柔意关心道:“小七,你怎么了?是不是手疼得厉害?”
“——”十指连心,断指之痛成人尚且难以忍受,何况洪小七一个半大的孩子?
李三九心内愧疚,也是拿出手帕替他擦泪。
“我要去唐门,”洪小七抽抽噎噎说道,他的声音不大,却又很是坚决,他又是重复道,“我一定要去唐门——”
李三九小声提醒道:“去唐门要改姓!”
“我知道,”洪小七是洪老蔫第七个孩子,也是洪家仅存的血脉,他要改姓。
“——”
洪小七与二人不同,他一无所有、他又成了残疾之身;甚至离开二人,他连裹腹都是问题,遇上疾病、灾祸……他更是很难活到长大成*人。
“这个给你,”李三九从怀中取下玉佩,塞在洪小七的左手里,“这是唐三老爷送给我的,是他的随身饰物;他说若是在蜀地需要帮助,就去唐门找他,希望这玉佩能对你有用。”
于柔意放心不下洪小七,想了想说道:“这个玉佩在你手里或许有用,在小七手里恐怕就未必好使了,咱们送小七一程。”
“好,”李三九道,“姐姐,咱们是在山下等唐三老爷他们么?”
“唐三老爷断了腿,归期难料,咱们还是不要等他们了;”于柔意究竟不了解唐门,就打定了先去蜀地探探路径的主意;先行离开武当山的范围,远远地躲着赵克平,对李三九的安全也是一种保障。
“……”
一个月的安逸生活,三人又重新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好在有银钱在身,不用再风餐露宿。
李三九更是买了匹小马,充当坐骑,直惹得不会骑马的于柔意羡慕不已。
三人一路走、一路玩耍,向西而去。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