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鲲鹏抬头看了众人一眼,却是好半天没有说话。
“这石临风对丫鬟始乱终弃,对娼妓言而无信,对自己的未婚妻出言诋毁,更是临阵当了逃兵;你还要帮他说话?”赵克定冷笑道:“男儿汉的担当,他身上没有体现出来半点,到你那里就是轻飘飘的一句‘少年顽劣’?”
赵家不查他不要紧,一查简直把赵克定气个半死,妹妹怎么能嫁给这样一个人?
“那你说?还能怎么样?”赵克平也怒了,他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太偏激、冲动,凡事也太过不冷静。
“石临风骂小妹什么?痨病鬼——我绝不赞同,继续把小妹嫁给石临风;”赵克定越说越气,“退亲,他瞧不起咱们赵家,咱们也不稀罕他石家;男人能休妻,女人就能休夫,咱们给他石家下休书。”
“荒唐——”赵克平没好气道,“休夫?即便赵家不怕人闲话,做出这样的事儿,小妹以后还怎么能嫁人?”
赵克定冷声道:“怎么不能嫁人?娼妓都能嫁人,小妹冰清玉洁,怎么就嫁不得人?”
“混账——”赵鲲鹏拍案而起,哪里有人拿娼妓跟自己家的女性相比?
“爹——”赵克定话一出口,便自知失言,慌张低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都滚出去——”赵鲲鹏不耐烦道,要说压力他的压力是最大的。一方面是自己和赵家的名声,一方面是女儿的名节和幸福,都押在他手里。
“小妹的婚事?”
“先拖一拖,出去——”
“唉——”赵克定跺跺脚打开门出去,赵克平忙是对父亲施了一礼,这才追了出来。
“七弟,切记守口如瓶——”
“用你说?”赵克定打落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气呼呼地走了。
……
丫头却是躲在柱子后,眼见两人离去,她很快往绣楼跑去。
赵小姐却是正对着镜子,拨弄着头上的钗,喜滋滋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她没见过石家少爷,不过听家兄说过,石临风是个美貌少年郎。
哪个少女不怀春?婚期临近,紧张和甜蜜充斥在心间,这就是爱情的魔力。两个人甚至还没见上一面,那份想望和期待,都能让人甜到心底。
“小姐——”丫头从门缝中伸进来半个小脑袋,紧张兮兮叫道。
“干嘛?”赵小姐放下镜子,不由笑道:“你看看你,像是做了贼似的;快进来帮我看看,我是带这金钗好看些,还是带玉钗好看些?”
“小姐,你还有心情折腾这些,”丫头接过赵媛替来的钗放下,说道:“出了大事情了——”
“咱赵家能出什么大事?”赵媛不解问道。这赵家家大业大、人多势重,只要不与朝廷做对,谁能奈何赵家分毫?
“——”丫头话到嘴边,却是又所顾忌,急得在屋子里直转圈。
“跟我有关?”赵媛试着问道,若不是与她有关,小丫鬟不会这么难以启齿。
“嗯——啊——”
“什么嗯嗯啊啊,你直说就是了,”赵媛没好气道。
“那个,我说了你不能生气呀,”丫头不放心道:“你也不能说是我说的。”
“依你、依你,你就直接说就是了。”
丫头最终觉得,不好太坦白,想了下才说道:“我刚刚听到,七少爷说,姑爷对丫鬟始乱终弃。”
“就这事儿???”赵媛没好气笑道,“石家好歹也是山东豪门,他又是家中独子,纳一房妾室,谁还能拦着他不成?哪里用得着始乱终弃?一定是以讹传讹,是外面人的污蔑,不可以当真。”
她是庶出,她父亲便有许多妻妾,而且,她的母亲也是出身低微。她本身对下层人就多了许多体谅,甚至可以说是格外大度。
至于对石临风的称呼,她必竟还未嫁过去,也羞于称姑爷这个称呼。可石临风又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当然不好直呼其名;所以,她只用了一个“他”字来代替。
“哦——”丫头点点头,直觉小姐不信自己,撇着嘴颇是幽怨,竟又少了一分担心:“这是七少爷和老爷说的,可不是我要污蔑姑爷。”
“小丫头,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是喜欢李先生,对他先就有了偏见,你说是不是?”赵媛却是捏了下丫头的脸,取笑道。
“没有——没有——”丫头忙是摆手解释;偏偏她一羞一急,两颊通红,说出的话实在是没有说服力。
李寒是教习,可他也才二十五六岁,长得玉树临风、仪表堂堂,他本人又是秀才出身,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对于青春少女,自然少不了吸引力。全府未嫁的丫头、小姐,又有几个对他不会心生好感?
“没有?没有为何要脸红?”赵媛显然心情颇好,打趣道。
“哎呀——”丫头站不住,终于急了。没好气说道:“我哪有骗人,七少爷明明和老爷说,姑爷对丫头始乱终弃、对那个啥言而无信,还说他在背后诋毁小姐来着,这个我哪里敢说出来骗小姐?”
“那个啥是啥?”赵小姐总算有些信了,这丫头是跟着她长大的,想编造谎言,也不会这么离谱。赵媛奇怪问道:“还有,他都没见过我,诋毁我干嘛?”
丫头想了下,妓女两个字总是不好说出来,撇嘴道:“那个啥自然是不干净的女人了,至于他为啥诋毁小姐,我哪里会知道?想必七少爷才清楚。”
“那我去找七哥问清楚——”赵媛生气道,她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名节最是重要,哪里容人诋毁?况且诋毁她的人,还是她要嫁的人,这就更不得了了。
“小姐——”丫头忙是拉住,这要出了事儿,自己不是死定了。
“我自己听到的,与你无干——”赵媛甩开她,怒气冲冲出了门。
……
赵媛找了整个后园,没有见赵克定人,刚出了后院,却是正遇见李寒。
“先生——”赵媛忙是停下施礼,该有的理解,她还是有的。也是赵鲲鹏觉得对她母亲亏欠,还有就是因她身体不好,赵鲲鹏对她溺爱的有些过了分;不然,哪能容她一个姑娘家前院后院到处跑?
“你这么风风火火要去干嘛?”李寒眼前一亮,却是笑着说道。他是穷苦出身,赵媛待人平等、真诚,在课堂上,也总是会站在穷苦人的立场上想问题,李寒对赵媛很是有好感。
“我找我七哥,先生有看到他么?”
“他好像刚刚出去了,”李寒说着,又告诫道:“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你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与他说吧!”
赵克定好起来,对谁都是和颜悦色;坏起来,除了他爹,谁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